,把人篦得舒服,晒一会儿太阳,去去霉,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糟糕心情,随着深呼吸,似乎轻松许多。差不多还有半小时,就要上工了,他也要到大队部去,这是饭后难得的寂静,难得的舒服时光,落叶一阵阵,从骨子里的衰老已经随处可见了,稻穗齐刷刷的,长出浆黄色,柿子虽然还是青匝匝的,硬如石头,枣子已经是烂熟,吃一半,被绿头苍蝇和柔软无骨的毛毛虫糟塌一半,饭后的惬意,暂时让疲乏得到缓解,他从破盘石那儿站起来,看见李本娟正在梳头,知道她心中疙瘩,正在由大化小,从小化向虚无,摇摇头,但愿你能如愿以偿,女儿长得不争气,人也不争气,自古以来只有凤求凰,哪有凰求凤的道理,这么上赶着要贴过去,人家未必答理你,田家兴是不错,人长得标志,脾气也不错,可他出生在烂泥潭里,许多人忌讳这个,只能望洋兴叹,嫁过去容易,然而这苦难的岁月要自己撑,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贾福生吃完饭,孩子们早没影,正在剔牙,他的老婆在洗碗,说着不咸不淡的话。
“李建玉来了!”贾的老婆眼尖。
贾福生抬一下头,的确是李建玉,他正小鸡啄米,一走一点头,往这儿赶,他站起来,拿着水舀,舀半瓢水出去漱口,“哟,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的吗?”他看看西天,“好象不是呀?李会,你肯屈尊降贵,到我这儿,让我受宠若惊。”喷出喝下去的水,又吐出来,干沙土地,冒出几个汽泡。
贾福生枪里夹鞭,这是只充满智慧的老狐狸,他是许多事情的知情者,见证者,就算有些事他不是亲历者,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总能分毫不差猜个八九不离十,许多正在发生的事情,结果如何,和他预言的那样:不偏不倚!这种智慧让一些人害怕,在事情端口或开岔的地方,他能拿捏住分寸,许多事情看似结果已经在囊中,如果有他参与,会出现转折,这是他厉害的地方,甚至走向反方向,吃他药,对他服气的人,总要拿好处,让他指点迷津。他看似抽身于事外,又置身于其中,干预甚至扭转事态的发展,这点过人的地方,让他和他的全家,在那样的恓惶年代,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福生,我平时待你不薄吧?你这样戕割我干吗?”
“李会,你是个大人物,咋还不知逗?你屋里坐。今个儿有事?你和李宜忠的事,就是神仙打架,我干涉得了吗?”
他进屋,接过贾的老婆递过的小板凳,坐下去。
“爷台稀罕,你坐,我给你倒水,福生,办正事,难得三大爷这么看得起你,好好说话!”贾的老婆往外走,手在围裙上擦水,从外正在进来的贾手中接过水舀。
李建玉看看桌上收拾利索,抬眼看贾进来,“福生,我找你有件事……与那个炮冲的、填枪眼的没关系!”他的标志性动作又开始,往下巴上提胡子,本来胡子就稀疏,剩下的也只是三三两两。
“你不是问李宜忠的事?这就对了,那事明眼人一看就透,你把事情做粗糙了!”贾福生坐李建玉对面,“就算再有五千斤棉籽饼,丢进这么大两个粪池里,你能捞到什么?他狗日的看似粗粗拉拉,实则……?”
“你收了他的好处,主意是你出的吧?”小眼睛绿豆般眨着。
“你想多了,也想歪了,我告诉你,赵步洲、贾云龙未必不知此事,会场的情景你也看到了,那就是作秀,为什么?你想想?贾云龙不想揭老底,情有可原,李宜忠是他的人,赵步洲呢?以他以往个性,会这么善罢甘休?这次为何偃旗息鼓?起底原因是牛芳芳!”
“噢,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赵步洲未来二儿媳妇是牛芳芳说的,虽说这事板上钉钉,但距离成为赵家人,还有关键的几步路要走,牛氏绝对在这事上,有话语权!”李建玉点头,“这狗日就是一只饥饿想要呻唤的虎,早早晚晚他会戳下屁漏,连贾云龙都兜不住!”
“他是一只只会对贾云龙摇尾乞怜的狗!”
“事情你总知道个大概吧?”
“如果你今天只来谈这事,已经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了!”
“当然!福生,问一句实话:田家兴这人,你怎么看?”
“你指哪方面?”
“所有吧!”
“为父母所累,受家庭所困,如果排除这两样,应该还……其实这两样,是一个原因,如果没有他姐夫在背后,他会更糟糕,可惜了!”贾福生搓着手,“李会,你怎么突然对他有了兴趣?”
“不是我,是我那不争气大丫头,实在没有办法,你替我斟酌一下,有没有可能?我执扭不过她,终究是人家人,命好命歹是她自己的事!”话已经说得露骨了。
“不好说,田家兴这个人,虽受困于苦难,但其人心高气傲,一般人还真说不上话,这底要探起来,也不难,虽年界三十,但模样在那儿,不比二十岁小伙子差,恐很难……你女儿眼光不错,他这上强一点儿,那上就弱一点,如果他愿意凑合,是极有可能的!”
“福生,如果你能玉成此事,定当重谢,决不食言!”
“李会,心情可以理解,但往往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可以试试!”
“谢啦!”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