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可如今高烧不退,群医束手……送来的军报里也请朝廷派个太医过去看看。”
“从京城到福州相距如此之远,派太医可来得及?”
“似乎是人已经从福州往京城送了,如今全靠参片吊着命呢。”沈数略微有几分感慨,“据说他守城之时还是极为尽力的,身先士卒,还砍了一个倭人。”不拼命不行,福州城若破,他这个知府要负最大的责任,全家都有罪!不过即使如此,能身先士卒毕竟还是让人敬重的。
“依你看,这可能是怎么回事?”军报上说箭是中在肩部,按说并不致命,不应该是如今这种情况啊。
“可能性太多……”桃华叹了口气,“最怕就是伤口不曾清理干净。”
“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败血症’?”沈数想起在西北见过的败血症患者,不由得变了脸色,“那——这岂不是救不得了?”
“但愿能熬得过去吧……”桃华又叹了口气,“说起来,我今日刚刚在街上遇见了崔夫人母女。”
沈数一回到王府就在说倭寇袭福州的事,还不知道桃华在街上遇的这档子事呢,等听完了就不禁皱眉:“说起来也是无辜遭殃,只是崔家二姑娘,从前瞧着还好,怎的也这样不成体统……”不过想想崔秀婉能干出私奔的事来,崔家的家教好也有限,崔幼婉从前瞧着好,大约也不过是没有显露出来罢了。
“小姑娘伤了脸,情急也是有的。只是竹青那个丫头不知有没有事。”桃华还有些担忧,万一真伤到脾脏,恐怕神仙也没办法了。
夫妻两个正说着话,外头就有人来报,说崔大公子带着赔礼登门了。
“赔礼?”沈数稍稍一想就明白了,“恐怕是知道了福州的事,来打听一下。”这样的大事,顷刻之间就能传得满城风雨,按都按不住。
“你去瞧瞧吧。”桃华对崔家没什么好印象,可毕竟崔知府是力拼倭寇受伤的,相比之下,她跟崔夫人母女的那点口角就真不算什么了。
沈数点头起身,去了前院。崔敬已经等得心里如火烧一般,还得按捺着自己,见面先替崔幼婉与崔夫人致歉:“舍妹年纪小没经过事,骤然受伤失了常态,冲撞了郡王妃,还请王妃恕罪。”
沈数心里明白他的来意,也不打算与他多计较什么,见这份礼也并不过分,随手也就收了。崔敬心里吊着,生怕桃华那边还记恨着,及至见沈数态度温和,这才敢提起福州之事来:“舍妹是被信差疾驰所惊,不知究竟是什么事竟致当街驰马……”
沈数微微叹了口气,将自己知道的与崔知府有关的消息简单与他说了几句,惊得崔敬霍地站了起来,连客套话都顾不上说,声音发颤地告辞,直奔家中。
崔夫人正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打着转,见儿子脸色不佳地冲进来,心里顿时一沉:“究竟出了什么事?”
“父亲伤重,群医束手……”崔敬才说了一句,外头就有人来报:“福州来人了!”
来的是崔知府身边的心腹小厮,头上脸上都落了一层灰,因为骑马久了,两条腿都是僵的,一见崔夫人便扑通跪了下去:“夫人,老爷,老爷情形不好!”
崔家的小厮其实比军报出发得还早,只是信差有驿站换马,他却没有,所以反而来得晚了。他的消息就完整得多了:倭寇趁妈祖大祭的时候偷偷摸上了岸,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瞎了眼,还是他们的运气实在好,那一日海上大雾,竟被他们偷袭成功。
“老爷带着人死守城门,被射了一箭。”小厮直抹眼泪,“原是将箭头剜出来了,也敷了药,不知怎么的当夜就烧起来,再用什么药都没用。”福州当地也不是没有名医,请了许多,只是不管用。
“那军报,其实是倭寇被撵走了才报上来的。”这也是常有的事,等事都平得差不多了再上报,至少也有个将功折罪的说法,免得当时上报,皇帝一恼处置下来撸了官儿,后头你就是杀了再多的倭寇,皇帝也未必想得起来再复用你。
说起来这次城门告破本不算崔知府失职,何况他又带人死守了城门,只要倭寇被打退,他就没有大错。谁知道肩上挨那么一箭,会病到如今这境地呢?
“小的出来时,家里已经把老爷往京城送了,福州那边的郎中都不中用,陆大将军听说安郡王妃在京城,就让老爷来京城。”
又是安郡王妃?崔夫人这下是真的后悔了,早知如此,今日在街上又何苦为了个奴婢跟安郡王妃淘气呢?
“竹青那丫头怎么样了?”崔夫人头痛之极,然而为了崔知府的病,再怎么也要拉下脸来去求郡王妃才行。之前郡王妃不是很关心那丫头么,不如带她去给郡王妃看看就是。
画眉破着个头不好在主子面前转悠,回话的是百灵:“正给姑娘熬药呢。”
“不是让她去歇着了吗?”
百灵嗫嚅了一下,没敢说话。她没画眉能揣摸崔夫人的心思,在崔夫人面前素来是拘谨些的。当时崔幼婉的确是叫竹青去歇着了,然而她口气十分不耐烦,竹青又怎么躺得住呢?只歇了一会儿,觉得略好些,就起身去给崔幼婉熬药了。
“叫她别干了,收拾收拾,跟我去安郡王府。”崔夫人烦躁地抬手捋了一下额头,却碰到了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