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侍妾比李岘还要大上几岁,听说已经快三十的人了。
平日里在王府里也不声不响,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
汪多福带着人找上门来时,她正坐在院子里绣花。
“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她苦笑一声,随后将手帕放在一旁的篮子里,起了身。
待到了飞羽殿,她面无表情地跪下,朝着李岘深深一拜:“殿下,妾身知错了,要杀要剐,都随您做主?”
此刻木神医早已离开,飞羽殿里只剩下许见月和李岘两人。
李岘看着这个跟了自己十多年的女人,心头一堵。
前些日子汪多福带着人查云烟馆走水一事,迟迟没有头绪,只说里面烧得只剩一片废墟,不忍直视。
可见设局之人做得十分隐秘。
而眼前这个女人,他虽没有多宠爱,但也看在她和大姑娘的生母一同在淑贵妃宫中当过差,也偶尔会去她院子里坐坐,再加上好吃好喝的供着,哪里不比在宫中做奴婢好?
况且这个王选侍,这么多年都是平和的性子,怎么会干出这种蠢事来?
“你承认是你干的了?为什么?”
他沉声问道。
王侍妾凄然一笑,脸上的皱纹更加明显了,和丰神俊朗的李岘对比起来,她似乎要老上十几岁。
“妾身嫉妒许良媛得宠,所以让丫鬟偷偷买了火油,又找机会将火油洒在了云烟馆的外围,引发了走水一事。”
“妾身自知罪该万死,无可辩驳,但凭王爷和许良媛处置。”
她将头伏在地面上。
李岘一把将桌上的茶盏拂开。
滚烫的茶水洒在了王选侍的手臂上,烫出一片红痕。
“荒唐!”
王侍妾瑟缩一下,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抬起头来。
“殿下,您怎么处置我都没话说,但妾身侍奉您这么多年,求让我死前见一见大姑娘……”
提起大姑娘,李岘的脸色果然好了很多。
他看向眼前这个年华不再的女人,心中一阵叹息。
“你真是……唉……”
许见月冷眼看着王侍妾的一番作秀,心中却明白这王选侍不过是个顶包的,而且李岘这人一向看重子嗣,只要她一提起大姑娘,李岘必定会心软。
思及此处,她站起身来,缓缓问道:“真是巧了,王选侍如此关心咱们的大姑娘,也难怪大姑娘梦里睡觉时也叫着您呢,前几日我去张庶妃那里,还听见她说她小时候,最爱和王姨娘玩躲猫猫的游戏了,不知王选侍可还记得?”
她的一番话让李岘有些听不明白,怎么好好的又扯到大姑娘身上去了?
但王侍妾的身子却一震。
随即她飞快抬起头来,和刚刚的淡然不同,现在她眼神之中全是惊慌之色。
“妾身……”
许见月将她微妙的变化收入眼底,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
“殿下,不如就让人把大姑娘带来,让她跟王选侍亲近亲近,也让王选侍走得安心些。”
许见月语气温和,但说出的话却是近乎绝情。
李岘以往看到她的时候,都是温温柔柔的小女子姿态,现如今她好像是打定主意要王选侍死,这让他有些惊讶。
王选侍此刻跪在地上,虽是春日里,额头上却沁出一层汗来。
“妾身、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许见月却不搭理他,朝李岘直勾勾地看去。
李岘叹息一声,想起自从许见月进府以来受了许多委屈,并且冬狩之时还为自己挡了一剑,现在又被人算计险些丢了命……
自己是该为她做一回主了。
“去,带大姑娘过来。”
碧花楼里,张菁菁挺着肚子有些发愁。
之前许见月便找人来传信让她多注意王侍妾,后来大姑娘这孩子或许是放下了心结,竟然在一天夜里,告诉了她一个秘密……
“母亲,萱儿害怕……”
大姑娘站在屋檐下,面对来接她的汪多福有些不情愿。
张菁菁温柔一笑,半弯下腰揉了揉她的发髻:“萱儿不怕,殿下是你的父王,有他在,没人会伤害你,况且你许姨娘也在啊,你要记得听许姨娘的话,她让你说什么就说什么,好吗?”
大姑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张菁菁却叹了口气,这样小的孩子,却要逼迫她去一次又一次揭开自己的伤疤,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过残忍……
一旁的汪多福忙弯下身子牵了大姑娘的手,又对着张菁菁作揖:“娘娘放心吧,奴才待会儿亲自把大姑娘送回来。”
张菁菁温柔地点点头:“劳烦公公了。”
汪多福这才带着大姑娘朝着飞羽殿去了。
等回到飞羽殿,看到地上跪着的人时,大姑娘明显瑟缩了一下,眼圈也立即红了。
许见月压住心中愧意,连忙朝她笑了笑:“萱儿,你来看看,这是你王姨娘啊,你还记得她吗?”
之前王侍妾便总爱问大姑娘,是否还记得自己,是以这会儿许见月一开口,王侍妾便紧张地看向大姑娘。
大姑娘有些害怕,又转头看向李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