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的亲娘名叫月桃,原是淑贵妃身边的宫女。
“这府中除了王侍妾,可还有和这位月桃姑姑熟识的人?”
许见月撑起身子来,望向慕梅。
慕梅是王府中的老人,对于府中的大小事情都了解。
她略想了想,才想起一人来,正是茶水房的小雁。
“那小雁原是伺候月桃姑姑的,不过那时候她也还是个小丫头,倒懂不懂的,不见得有多机灵。”
“后面按理说她也到了提二等丫鬟的资历,但不知怎么的,被分到了茶水房里,如今还领着三等丫鬟的份例。”
听完慕蕊的话,张菁菁也陷入沉思。
大姑娘的亲娘如果真是因为意外而去世,那王侍妾的示好,便是一种试探了。
到底是谁,会去害一个身份最低的通房丫鬟呢?
“从现在开始,你得提防着王侍妾。”
许见月提醒道,张菁菁也了然地点了点头。
随后她又吩咐慕梅:“这几日你寻个机会,接近一下小雁,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话来。”
慕梅俯身称是。
张菁菁又为许见月熬了一碗药,看着她喝下之后,才带着人走了。
许见月这才找到机会,询问起明月观那边的情况。
慕蕊将蓼汀阁的门窗都关了,自己站到院子里望风。
“那裴二姑娘果真如您所说,吓得没了半条命,日日写信催促张氏去明月观救她,现下张氏已在那明月观里住了好些日子。”
许见月抿下一口参茶,冷然道:“裴言回来了,那张氏必定会回府,明日让人去明月观,好好给那裴二姑娘演场戏。”
裴文鸢被关进明月观只是第一步。
许见月要慢慢将她折磨疯,最后母子离心,再借裴文鸢的嘴让裴言身败名裂,方才觉得心中舒畅。
慕梅笑着点了点头,许见月又打发她去厨房端些好消化的点心回来,这才得了机会和画春相处。
“你下午可回了许府?阿珏那边怎么样?”
画春笑着为许见月掖了掖被子,答道:“阿珏一切都好,许大人很是关照他,他还长高了些,听说这几日在李大人处念书也很刻苦。”
许见月这才欣慰地点了点头。
虽然她也因为裴言的关系痛恨读书人,可不得不承认,这世道男子想要出头,要么科举要么投军。
战场上刀剑无眼,连凌王身上都大伤小伤无数,她又怎么舍得让阿珏去以身试险?
是以唯有科举才是正道。
画春见她心情转好,又继续说道:“李大人说阿珏颇有天赋,等来年春闱便可下场试试。”
这话让许见月着实惊喜。
“当真?”
画春点了点头:“是真的。”
许见月立即激动起来,忙盘算着要为阿珏准备东西。
“听说科举一连考好几日,到时候得提前备下护膝,还得做些放得住的点心才行。”
她唠唠叨叨的,正如一个寻常母亲一般。
画春瞧在眼里,突然湿了眼眶。
“是,是,到时候您也是秀才他娘了。”
许见月这时却悲凉地摇了摇头。
她这辈子都没办法和阿珏相认了,一是因为她已经成了凌王的妾,二是因为她不想让阿珏知道他的母亲曾经是个妓子。
画春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怕自己再多说徒惹了许见月伤心,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来。
“这是阿珏给您写的信,嘱咐我一定要交给您。”
许见月愣了愣,突然用手抚上信封上的那句阿姐亲启……
泪水逐渐模糊双眼,随后滴落在信封上晕染出墨点。
许见月将信拆开,一个人坐在窗下看完。
信中阿珏写了些他的近况,说许大人和王氏待他颇为亲厚,家里的兄弟们也都友善,让她不用担心,随后又嘱咐她在王府一切小心,照顾好自己。
许见月那颗冷硬了许见的心,在这一刻突然软了下来。
她将信收在一个雪白素锦缎盒中放好,然后才噙着笑意靠在榻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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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言回到裴府后就径直去了书房。
那根步摇就放在他的案头,他用手拿了,细细摩挲。
一旁的云山见自家老爷瞧得入神,硬着头皮出言打断:“老爷,夫人那边的打发人来请了好几次了……”
裴言想起张氏的脸就觉得厌烦。
若是没有她,澜儿不会死……
自己当年为了前程才委曲求全,任由这个女人害了澜儿和他们的孩子,现在自己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了,何须再忍?
压抑地活了十几年,裴言觉得自己似乎可以放肆一些了。
“你去回了,就说我今日不回来了。”
说罢以后,他便换上一身常服,除了裴府,往醉月楼去了。
而在自己院子里苦苦熬着的张淑贞,听裴言身边的小厮说他出去了,却只是敢怒不敢言。
她在裴言面前装了十几年温柔大度的形象,不能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