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王原本在昏睡之中,却被一阵杂音唤醒。
他睁开眼,却只看见许见月扑到自己怀中那张惊恐的脸。
还不等他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手上便传来一阵温热的湿意……
“主子!”
随着又是一阵惊呼,他看到冬卉那丫头,竟然抄起一个水壶,将壶中刚烧开的热水泼了出去。
“啊!”
紧接着,是霍刀的声音。
“留活口!”
一阵混乱之后,他终于清醒过来,看向怀中的人。
此刻许见月原本秀丽的小脸皱成一团,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他略侧了侧身子,想要伸手将她的眉头抚平,却发现自己手中竟然沾满鲜血。
这是许见月的血……
凌王有些慌了,他忍着痛撑起身子,却只看到许见月的整个右肩都被鲜血染红。
“月儿!”
他喊道,然而怀中的人只是抬起头来看着他,眼中蓄满泪水,好似漫天星辰碎了一地。
“王爷……”
许见月喊完这句话后就假装晕了过去。
实在是今天耗费了太多力气,她已经疲累至极,反正霍刀已经将那人抓住了,危险暂时解除,索性干脆踏实晕过去,也算是给凌王一点小小的震撼。
画春此刻却惊呆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好不容易和许见月重逢,她却就这样轻易丢了命。
于是她脚步虚浮,眼神发直地走过来扶起许见月,正要放声大哭时,手心却被许见月悄悄按了一下。
于是她立即反应过来,抱着许见月哭得更伤心了。
“主子!您为了救王爷,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啊,我苦命的主子啊!”
凌王看着许见月迅速苍白下去的面色,陡然感到一阵心慌。
“传太医!传太医!汪多福呢!来人!”
帐中一片混乱……
待到天蒙蒙亮,营地才恢复至宁静。
凌王亲眼盯着太医为许见月包扎好伤口后,才传来汪多福。
“昨夜的刺客可都抓住了?”
汪多福俯身回答:“跑了三个,其余的也都服毒自尽了。”
凌王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此次冬狩当真是霉运连连。
“金吾卫那边可有查到什么消息?”
汪多福仔细回忆着,又答道:“听说有几个是胡人。”
“胡人?”
坐在一旁的柳如是有些疑惑。
北境离此尚有千里,况且她的父兄一直在北境镇守,怎么会有胡人跑进来?
凌王也有些不解,随即看向霍刀:
“传令下去,在京城中找找,看看是否还有胡人出没。”
霍刀拱手称是。
随后凌王又看向榻上面色苍白的许见月。
他眉头微蹙,沉吟片刻之后才徐徐说道:“晋许氏为庶妃,待回王府后,迁居云烟馆。”
前些时候,汪多福向他描述了他失踪之后王府之中所有人的反应。
在听闻许见月不顾柳如是阻拦,只身策马进入山林寻找他时,凌王这颗沉寂多年的心突然有些躁动。
再想起昨日夜里许见月不顾一切为他挡刀,险些丧命……
自己一直把许见月当成那个人的影子,可她却视自己为全部,甚至超越自己的生命!
凌王有些心生愧疚。
然而在一旁的柳如是却冷笑一声。
“王爷倒是给许侍妾选了个好位置。”
当初她将人安排再蓼汀阁,为的就是让许见月这个狐媚子离凌王远远地!
没成想不过短短半年时间,许见月不仅搬到了离朝晖堂最近的云烟馆,甚至还一跃成为凌王心中最得宠的女人。
凌王这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奈何凌王却不搭理她,径直坐到榻上,不停打量着许见月。
柳如是自讨了没趣,加上心中担心自己给江灵儿的马下药之事败露,当即衣袖一甩便离开了。
凌王也不理会她,自顾地看向榻上熟睡的许见月,时不时为她拂过额间的碎发,眼中柔情更甚。
一旁的汪多福见了,连忙劝慰:“王爷,您也还病着,小心身子啊。”
“无碍,区区小伤罢了,对了,去问问江庶妃那边情况如何?”
凌王此时心中对江庶妃甚是怜惜。
一个为了救他不惜失去生育能力的女人,在府中时虽然骄纵了些,但也都是为了自己……
况且这一次是自己要与她一同跑马的,作为一个男人,竟然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凌王心中颇为懊恼。
汪多福连忙应声去了。
而昏睡了一整夜的许见月此时也悠悠醒转,她只觉身上的伤口刺痛不已,并且口干舌燥,浑身都不舒服。
是以她摇了摇头,嘤咛一声:“画春,水……”
站在一旁的冬卉嘟了嘟嘴。
明明她就站在主子的边儿上守了一夜,主子作什么要第一个喊画春!
而凌王看许见月眨了眨眼,心中担忧终于放下,他回首接过画春手中的茶杯,轻轻伸手抬起许见月的头。
“小心些喝,别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