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头,皇宫中的凌霄阁里正热闹。
原本这是一场家宴,但为了体现君臣一体,皇帝还诏了一些近臣一同参加,以示君恩。
主殿中间,一群舞姬伴着丝竹乐器翩翩起舞,坐在上首的萧太后看得很是满意。
她不是皇帝的生母,但在以孝治天下的大盛,倒是很得皇帝的敬重。
“宫中长日无聊,难为淑贵妃寻了这些妙人儿来给哀家解闷儿。”
她年岁大了,这些年倒越发慈祥起来,连对着曾经看不惯的淑贵妃也多了几分温和。
淑贵妃是凌王的母妃,虽已年逾四十,但瞧着仍然风华绝代。
她穿着一身绣着凤凰的碧霞罗裙,手挽屺罗翠软纱,风髻雾鬓斜插一朵牡丹花,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
此刻得了萧太后的夸奖,连忙笑着起身,对着太后拍起了马屁。
“太后喜欢便是她们的福气了,倒也不枉自这帮女子们苦练许久。”
凌王看着这一群莺莺燕燕,不自觉地想起了许见月。
少女舞步轻盈,腰肢柔软……
他餍足地舔了舔嘴唇。
凌王妃坐在一旁,见他似笑非笑,眼神轻薄,心中升起薄怒。
难不成又想往王府里收一个?
这该死的男人!
坐在下首的太子王玮却百无聊赖地摩挲着手里的酒杯,一双鹰眼仿佛扫视猎物一般看过在场的众人。
“听说十多年前,京城曾有一名妓安澜,一曲霓裳羽衣舞跳得美艳绝伦,贵妃娘娘神通广大,怎么也该请了这等仙子般的人来才是,何必找一群庸脂俗粉来糊弄太后。”
太子用漫不经心的语调说出最刻薄的话。
看似针对舞姬,实则针对凌王一党。
而原本正在席间喝酒的裴言,在听到安澜名字的那一刻,一不小心打倒手中酒壶。
啪——
酒壶连带着碗碟一同摔落。
清脆的响声打断了原本有些尴尬气氛。
皇帝皱着眉开口:“裴爱卿,怎么了?”
裴言慌张跪下。
“微臣惶恐,只是觉得妓子下贱,恐误了皇上和太后的耳朵。”
皇帝也不赞成地看了太子一眼。
“罢了,不许再胡说。”
淑贵妃原本到嘴边的话便也只好咽下去。
皇帝言毕之后又转移话题,继续对着裴言说道:“听闻文慧有喜讯传来,倒是好事。”
裴文惠便是裴言与张氏之女,去年太子妃殁后便做太子的续弦,如今大婚不过一年便有了身孕,皇帝很是欣慰。
太子宫中林林总总地算起来,已有七八个孩子。
是人丁兴旺的好兆头。
裴言还沉浸在与安澜的回忆之中,此刻听皇上提起女儿裴文慧,连忙回过神来,说起了自谦的话。
一场宫宴散去。
凌王带着王妃到了淑贵妃的飞羽殿。
淑贵妃坐在殿中生起了闷气。
“如今太子仗着有那裴言的提携,倒是越发猖狂起来!真是混账!”
太子的生母皇后早逝,所以他虽贵为太子,但缺乏对皇帝强有力的掌控,而淑贵妃得宠多年,要是能登上皇后宝座,凌王的胜算便会大大增加。
可这些年,太子羽翼渐丰,倒是越来越难对付了……
淑贵妃凤眼扫过站在殿中一脸无所谓的凌王妃,顿时怒意更盛。
“你嫁进凌王府多年,却依然没有为我儿生下嫡子。”
“你若是不中用,就趁早让位子!”
凌王现在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养在江灵儿名下。
今日皇帝的那一番话,明显是对太子的子嗣昌盛很满意。
毕竟大盛不能有一个没有子嗣的储君……
也难怪淑贵妃看凌王妃横竖不顺眼。
而凌王妃却觉得眼前的女人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她梗着脖子,倔犟开口:“可我父亲为王爷鞍前马后,殚精竭虑,我们柳家对得起王爷,那王爷自然也不能负我!”
“放肆!你竟敢威胁本宫!”
淑贵妃大怒。
凌王伸手揉了揉眉心,心中烦闷更盛。
他拉着凌王妃向淑贵妃行礼,试图结束这一场争吵。
“母妃息怒,夜深了,儿子带着王妃先行回府,改日再来看望母妃。”
俩人匆匆从飞羽殿内退出,留下淑贵妃一个人狂怒。
等上了马车之后,四下无人,凌王便开口训斥起了王妃。
“你作为晚辈,往后不得和母妃无礼!”
凌王妃却满心委屈。
自己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女性,穿过来之后不仅帮着凌王出谋划策,还做起了生意为他筹措军费。
甚至还被迫接受了这劳什子的一妻多妾制,每日面对着满院子叽叽喳喳的女人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来逼她生孩子!
她是什么生育机器吗?!凌王居然还有脸怪她顶撞淑贵妃!
想到这里,多日来的怨念在此刻爆发:
“李岘!你当我是什么!这些年你带回来那么多女人,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你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