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病了。
生了一场经久难愈的心疾。 自打和鹤遂断开交集后, 周念就
看似肌理完好,实则灵魂溃烂。
没有放弃过找鹤遂,只是他好
像一点念想都不愿意留给她。
他
的手机永远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也不知道是他换了卡,还是单纯不接的电话。
去过他家很多次, 每次是大门紧闭, 任怎么敲无人应门。
像一只在南水街徘徊的孤魂野鬼,在每一个他可能出现的地方反复游荡——他打过零工的地方,镇外的青草地, 南水街某一座石桥,河岸边。
只是却始终一无所获。
与鹤遂断联的一周后, 周念的厌食症重新作。又变成了最初的样子, 顿顿吃下大量的食,不管能接受的,还是不能接受的部吞进胃。
即便是最讨厌的动内脏和糯米制的东西,也会眼睛不眨一下地吞下, 情况变得比之前更加严重。
每次跪在马桶前吐得昏天黑地的时候, 周念会觉得自己是一个打了败仗的士兵, 经丢盔弃甲, 没有鹤遂,就丧失掉大半的勇气去刺向冉银的阿喀琉斯之踵。
情况还在急剧恶化。
半个月后, 周念开始不停出现幻听,又是那种很尖锐的刺耳声, 像有一万根针同时在耳边产生高频震动。
紧跟着,出现剧烈的偏痛。
夜晚, 周念到坐在院子的井沿上,鹤遂在面前, 阳光斑驳,他刚洗完手的手指沾着井水的凉,湿润又温柔地探进的口腔。
摩擦过口腔的软壁,他寻着牙齿的规律一颗接一颗地摸进去,然后他摸到了嘴最那颗横着长的智齿。
此时此刻,周念躺在床上,有样学样地把手伸进嘴。
学着他那时模样,一颗一颗往摸。
没有智齿。
周念鼻子酸,这次是真的得了偏痛,而不是智齿在作祟。
可就算是智齿那又能怎样?
那个陪着去拔牙,在拔牙时给讲故事转移注意力的少年,经彻底从生活销声匿迹了。
周念翻,把脸深埋进枕。
很快,枕上很快洇开两团深色的潮湿。
……
七月末,莫奈来找过周念一次。
莫奈刚从京佛玩了一圈回来,从那边带回来不少礼,要分给周念。
见到周念的时候,莫奈吓了一跳:“我的天啊,周念,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周念站在光下,皮肤苍白得像吸血鬼,虚弱地牵唇笑笑:“我没事。”
莫奈伸手捏了把的胳膊:“你这只剩骨了还说没事。”
这时候的周念只有七十四斤。
不过短短二十多天的时,就从原本的82斤左右掉到现在的74斤,这是一个比认识鹤遂之前还要低的体重。
只有周念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病态。
十七岁的少女,脸上竟然有了病容。
穿一白裙,很像一朵枯萎的、衰败的、缺乏养分的茉莉花。
莫奈拿出一瓶护素,一盒巧克力,一个桌上小摆件,以及一本。
前面三样东西没能吸引周念的注意力。
直到周念看见那本。
褚褐色封面,一个悬空的少女,两边是白色字体的名:《绝叫》
周念把拿在手,垂着眼看了很久,轻声道:“以前有人给我讲过这个故事。”
莫奈惊讶:“真的呀?谁给你讲的。”
“……”
沉默许久。
周念骨瘦的小手在封面上来回摸了两遍,再开口时声音经在颤抖:“一个不会再回来的人。”
莫奈注意到周念的不对劲,试探开口:“……是鹤遂吗?”
周念没有回答,一滴眼泪却掉在了褚褐色的封面上。
莫奈静静看在眼。
“这一个月我在京佛,回来后也听说了关鹤遂的事情。”莫奈绞尽脑汁地安慰周念,“说不定他是最近太难过,等他调整好,他就会回来找你。”
“不。”
周念从没这么坚决过,“他不会再回来。”
就在前天,周念听说鹤广卖掉了南水街的那套房宅,不用知道卖房的钱是拿去当了毒资。
只是鹤遂从此再无家可归,也听说他动去了市打工,不会再回来。
是啊,他怎么还愿意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