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月抬眼,静静地看着他,心中似乎也有些波澜。
他是一个重情义却又极其理性的人,注定无法像沈玉寒那样,为她不顾一切。
她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程公子,妾身明白你的心意。”
“你若想离开,我自不会勉强。”
程清远闻言,心中微微一松,但也有一丝不舍。
他正准备告辞,却见方清月继续道:“然则,程公子如今留在此地,未必不是一桩好事。”
“留在此地?”程清远略带疑惑地看向她,“可是我……”
方清月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劝诫:“程公子素来聪慧机敏,朝堂上的风云变化你也十分清楚。”
“侯爷此次出征,边疆未定,京城中的局势恐怕更加复杂。”
“你虽不愿卷入这些纷争,但你素来有志为国效力,何必急着离去?”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况且,妾身对公子的恩情无以为报。”
“如今你与侯爷同在府中,小住一段时日也是无妨。”
程清远的手指微微一紧,他知道方清月所言非虚。
沈玉寒出征,朝堂上局势波诡云谲。
若他此时离去,或许会失去许多机会。
他虽心中有离开的打算,但对朝廷效力的抱负依然存在。
更何况,方清月此番言语,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情。
他默默点头,心中那份惭愧渐渐被她的温柔所融化。
“清月……”程清远的声音略带沙哑。
“若你不愿我走,那我便留下。只是,我留下,并非为了沈侯爷。”
方清月轻轻一笑,点头道:“程公子心系朝廷,我自然明白。”
她的笑容带着一丝淡淡的疏离,仿佛一朵开在秋风中的菊花。
程清远心中微微一痛,但却不得不承认,她的心早已不属于自己。
正当他们沉默时,凉亭外的树叶簌簌作响。
落叶随风飘落在地面,散成一地的金黄。
庭院中的秋意愈发浓郁,带着几分凉意,也让人的心境变得沉静。
“那我便在此地小住,直到边疆事定。”
程清远终于下定决心,语气中带着几分妥协。
眨眼便是半月过去,夜色深沉。
漆黑的天幕上,星辰稀疏如碎玉般洒落。
但这寂静的美景却未能带来半分宁静。
方清月独坐在屋内,烛光微弱,将她的影子投映在墙上,显得格外孤单。
自沈玉寒离开之后,府中一切看似如常,日复一日地运转。
但方清月的心,却始终被牵动着。
窗外的秋风时呼啸,在诉说着边疆战事的残酷。
而她每夜难以入眠,闭上眼睛。
脑海中都是沈玉寒身披铠甲,马蹄飞扬的模样。
他在沙场上,策马疾驰。
身旁是刀光剑影,敌军如潮,随时有性命之危。
这样的画面挥之不去,令她的心时时悬在空中,无法平静。
夜深人静时,方清月常常披衣起身,倚在窗前。
凉风从半掩的窗棂灌入,吹拂过她的面容。
她却毫无所觉,心思早已远飞到边关战场。
她素来聪慧,明白沈玉寒此去的凶险。
军粮一事若能成则稳,不成则危。
这一夜,方清月依旧难以成眠。
她裹着一件薄衫,默默坐在床边,双手紧握着床前的绣帕。
帕上绣着几朵洁白的梅花,是她亲手绣的。
沈玉寒离府前,她曾将它放在他随身的行囊里。
可如今,这绣帕却似成了她唯一的寄托。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方清月抬眼望去,帘子轻轻掀开,盲女方池月扶着杖子,摸索着走了进来。
她听得屋中无声,便小声道:“姐姐,你又没睡吗?”
方清月心中一软,起身迎上前,轻轻将方池月扶到床边坐下。
她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只是有些睡不着。”
方池月的手轻轻抚摸过方清月的手腕,摸到她手腕处的细瘦,心中微微一疼。
她虽然双目失明,但对方清月的状态了如指掌。
自从沈玉寒出征后,方清月的心思全在他身上。
日渐消瘦,脸上的神色也越发憔悴。
“姐姐,天气凉了,你的身体不好,不该总是熬夜。”
方池月语气里透着担忧,“我做了一碗安魂汤,少许药草,可助姐姐安眠,今晚你就试试吧。”
方清月一愣,随即摇头:“池月,不必麻烦了。我不过是心里有些烦乱,睡不着罢了。”
她不愿因自己的情绪连累他人,更不想让方池月为她过于操心。
方池月轻轻叹了一声,执拗道:“姐姐,这段时间,你已经消瘦太多了。”
“即便是为了侯爷,难道你也不愿保重自己吗?”
“他若知道你如此,怕是心疼得紧。”
方清月听闻,心中一酸,垂下了眼眸。
方池月说的不错,沈玉寒最不愿看到她如此焦虑,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