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这下看向陆鸣雪的眼神可以说是分外热络。
陆鸣雪低头看信,一缕青丝流连在她雪白的脸庞和脖颈边,她神情专注,似乎不太理解。
没一会儿,她抬起头,看向裴行迟:“世子,我能出门吗?”
她并非询问,而是挑衅。
裴行迟眯眼,桃花眼狭长惑人,眼尾微勾,像是淬了毒。
“我会派人护送夫人前往镇国公府。”
陆鸣雪眯眼笑:“多谢世子体恤。”
这两人明明笑着说话,却弥漫着一股硝烟味。
侯夫人嗅到不对,便道:“夫妻一体,你们日后是要携手共进的,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不要缠着不放,明不明白?”
这话两人听进耳朵里各有滋味,不过有一点倒是共通的:他二人绝不会照办。
陆鸣雪将书信收好,起身告辞。
她明日便要去镇国公府上做客,需要做些准备,侯夫人便也不留她。
裴行迟却跟了上来。
陆鸣雪知道他有话要说,走到葫芦湖边的长廊时,主动停下脚步。
“世子还有什么吩咐?”
裴行迟往前一步,她就往后一步,始终将两人之间的距离保持在三步开外。
裴行迟只能站定。
他轻笑道:“我只是想问问,你凭了什么本事,入了镇国公夫人的眼?”
她不会对他说实话,一句也不会。
“偶然碰见,陪她聊了几句罢了。”
“只是聊了几句?你可知道,这位镇国公夫人可是连皇后太后的面子都不给。”
陆鸣雪蹙眉:“那又如何?她为什么会青睐我,我怎么知道,我当时连她的身份的不知道。你不如直接去问她。”
“嘴硬。若不是她是镇国公夫人,我真要怀疑你用了什么手段欺瞒我。”
陆鸣雪冷哼:“世子,我不过区区陆家女,哪有什么手段能欺瞒得了你。”
“你去了国公府,不许闯祸,不许得罪人,若是能哄得国公夫人高兴,回来有赏。”
有赏?
这副开恩的嘴脸是做给谁看呢?
陆鸣雪轻笑:“好,我等着世子的赏。”
说罢,转头便走。
他也转身,与她对向而行。
裴行迟自然明白这个机会对子嗣稀薄的侯府来说,有多重要。
皇帝对世家步步紧逼,之前被褫夺封号、满门抄斩的侯伯也不是没有,唯有背靠两公,才能获得与皇帝抗衡的资格。
那锡安伯不就是深得了镇国公的信任,才越来越横的么?
父亲善于钻营,却被皇帝打压,又始终入不了两公的眼,而母亲更无法指望……
在他当着侯夫人和陆鸣雪的面拿出这封书信开始,他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会暂时容忍一段时间,不过,不会太久。
他不会让倩儿等他太久。
涌泉巷的宅院内,一个女子乌发半挽,一身藕荷色广袖长衫曳地,她一手举杯,一手执壶。
琥珀色的酒液凝在她的红唇上,娇艳欲滴。
秋风过,她开始旋转,一圈一圈,转到最后,松垮的外衫委地,手里的酒杯酒壶也飞了出去。
伴随着瓷器清脆的声响,她摔在地上。
在一旁看了许久的丫鬟连忙上来搀扶。
她一把将人推开。
“裴郎呢?”
丫鬟面露为难,还是道:“世子,世子回侯府了。”
她笑起来,笑着笑着,脸上的恨意聚集,面色阴狠道:“他骗我!他骗我!他还不肯给我报仇!他该死!”
“小姐!小姐,世子也有苦衷啊,您不要多想,更不要和世子离心!”
“离心?他的心,从来都不在我身上。”
“小姐,世子为了您,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他的心怎会不在您身上?小姐,奴婢拿项上人头担保,世子心里只有您一人啊!”
女子捂着脸,细碎的哭声和眼泪流泻而出。
“我要疯了,再被关在这里,我真的要疯了!”
丫鬟从旁劝解,末了,突然道:“若不是镇国公夫人,世子又怎会容忍那女人!按计划,她明明只能有一年活头了!”
女子从手掌中抬起头来,哭红的杏眼充斥着扭曲的疯狂:“对啊,明明只有一年,我就可以恢复自由身,不止如此,我还能成为世子夫人。为我姚家满门报仇,可裴行迟他为了庆丰侯府,弃我于不顾!”
“小姐,不是的,世子也是无奈。您也知道镇国公……权势滔天,这个机会对世子太重要了。他也是为了您俩的将来啊。”
女子神情动摇,抓着丫鬟的手。
“……你说得对,世子还是爱我的。都怪那个女人,她凭什么能让镇国公夫人保她一命?她就应该赶紧病死,给我腾位置!不止是她,她一家人,尤其是她爹,都该死!都该死了给我的家人陪葬!”
“没错,那女人就是绊脚石,迟早得把她给砸碎了,您才能有出头之日。”
女子终于停止哭泣。
恰在这时,有人通报:“世子回来了。”
就在裴行迟踏入后院的一刹那,女子抽泣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