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安蹲在纪明春的床边,边哭边诉说着他们相识以来的种种大事小情。
阿姜在边上听着,不觉也有些心酸。
陆鸣雪也没想到,这两人之间曾发生过那么多的事情。
从两小无猜,到两心相许。
只是他们到底还小,还不明白心动意味着什么。也不明白一时的忍让错过,或许会让他们抱憾终身。
陆鸣雪看了一眼僵在门口的纪山长
纪师娘哭着倒在他怀里,不住地捶打他的胸口。
“你亏不亏心?你亏不亏心?”
纪山长面无表情。
“承……安?”
屋内传来纪明春虚弱的声音,纪师娘连忙噤声。
陆承安傻了,张着嘴呆愣愣地看着突然睁开眼睛的纪明春。
下一瞬,陆承安“活”了过来,将纪明春的手紧紧握住,笑中带泪。
“明春!你醒了!你活过来了!上天怜我!”
纪明春也笑:“傻话。”
她刚刚清醒,身子虚弱,经不起太大的情绪起伏。阿姜无情地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院子里,纪山长脸黑如锅,站在一边不肯面对他们。
陆鸣雪对陆承安道:“承安,经此一事,你可明白了?有些人有些事,是不可忍让的,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
陆承安经历大悲大喜,这才了解长姐的用意,重重点头:“承安明白。”
说完,他向纪山长走过去,撂开衣袍跪在纪山长身后。
“山长,我原以为,明春即使无我,也能幸福一生。但我错了,我和明春,合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还请山长成全。我陆承安在此立誓,此生对明春,一心一意,珍之重之,若有违誓,天打雷劈。”
纪山长长叹一声:“罢了,都这样了,除了你,还有谁愿意娶明春?”
这话一出,纪师娘的脸色就变了。
陆鸣雪也满心气愤:“纪山长,你说话未免太不中听!因为你的言语,已经逼得明春投湖,你难道不该为此反省自身?你在治学方面素有德名,怎么说话却这么刻薄!”
“你这妇人,牙尖嘴利!”
陆鸣雪连连冷笑:“呵,我只是爱说实话罢了。纪山长,这整件悲剧,你该负大半的责任。你是师,却纵容学子作恶,你是父,却害得女儿投湖,你做人实在失败!”
“你你你你!!!!”
纪山长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陆鸣雪之所以敢这么说,当然是因为阿姜在身边。
阿姜在,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能给救回来。
阿姜在边上鼓掌:“说得好,阿雪,我好久没听你说话这么好听了!”
陆承安却是满脸错愕,也是没想到自家长姐竟如此威武。
就连纪师娘也隐晦地投来赞赏目光。
纪山长彻底被孤立:“你是她娘!以后她的事,我都不管了,你管!”
说完,甩开袖子怒气冲冲地走了。
纪师娘对他背影哼道:“我管就我管。”
她将跪在地上的陆承安搀扶起来,安抚道:“回头等明春好些了,我问问她的想法。”
陆承安点点头:“我等她。”
纪师娘又道:“你刚从京兆府出来,师娘给你放三天假,你回家修整好后,接着回来上课。”
陆鸣雪笑道:“纪师娘安排得很周到。”
纪师娘看向她:“你这丫头,说话我爱听,以后若是无事了,欢迎你过来做客。”
“晚辈却之不恭。”
送走陆鸣雪一行人,纪师娘又将女儿哄睡后,才到前院找到了正在罚人的纪山长。
十四个学子,灰头土脸,头上都举着一摞书,蹲在地上。
流淌的汗水打湿前襟,蹲着的双腿止不住地颤抖。
纪师娘光是看一眼都觉得累。
这十四个人中,有四个是她亲眼所见欺负过陆承安的学子,想来另外十个也都不例外。
四个被她撞见的她阻止了,可另外十个呢……
她满心歉意,对老头子也更没好脸色。
老头子这个举动,说明他已经将陆姑娘的话听进心里,可他就是不肯承认。
纪山长看见她来,脸色有些不自然。
纪师娘翻白眼:“他们都走了,你现在做这些给谁看?”
纪山长梗着脖子:“我要给谁看?他们欺负同窗,难道不该罚?给我蹲好了!明日将你们爹娘都叫来,看看你们干的混账事!让他们去陆家上门道歉!”
这十四个学子宁愿被体罚,也不愿意叫爹娘,更不愿让爹娘去陆家道歉。
立刻哀嚎四起。
有混账点儿的,直接道:“山长,您之前不也不喜欢陆承安吗?怎么那个庆丰侯少夫人一来,您就被吓住了?您可不能向那些人上人低头哇!”
其他人纷纷附和,纪山长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那陆鸣雪算什么东西?以出身寒门为耻,非要往世族去钻,这种人应该被我们鄙视。陆承安和他姐姐一样,活该被我们踩在脚下。”
纪山长终于不得不承认,为师的一时放纵怨念,已经对这些学子造成了难以挽回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