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狗子傍晚的时候就骑车带着卖花生的小贩来到三堡镇上,小贩姓杜,名字跟国军一个大将差不多,叫杜宇明。
回到自己原镇上的小院子,总从搬到市区之后,这里就留给马大娘一人居住。大门锁着,锁头都有些生锈了,看来,马大娘好久没来这里住了,肯定是被马东兴接走了。
搬开门口的一块垫脚石,找出下面油布里包裹的钥匙,打开大门,还好,院子里干干净净,应该是马大娘经常回来打扫的原因。
两人在这里一直等到天黑透了,才骑车前往夏庄村,杜宇明疑惑地问:“夏老板走夜路不用打手电的么?”
瞎狗子呵呵一笑:“其实我也想跟你们一样,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颜色,结婚时候的双喜字,在我眼里只是黑色。不过,晚上能看得比你们清楚。”
虽然是笑着说,口气却满是遗憾。
刚到村口,狗叫声就接连响起,同时响起来的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什么人?”
居然是夏传虎。
手电光照到瞎狗子脸上,夏传虎没好气地问:“你个狗东西大半夜的来干啥?”
瞎狗子摆手让他收起手电筒:“别照了,电池老贵了!我还没问你呢,你黑天半夜的蹲村口干啥?”
“我找我家狗的,行不行!”夏传虎关了手电筒塞进口袋里,抄着手说,“你来干啥的?这里没你的屋子!”
瞎狗子乐呵呵地说:“我路过,天黑了,怕鬼,想去你家借住一晚上,别怕,我给钱。”
夏传虎摆出往外撵鸡的姿势:“去去去,你比鬼还邪乎!我家没地方住!去老秀才家吧。”
瞎狗子还想继续逗他,杜宇明开口了:“传虎大叔,是我,小杜!”
夏传虎再次打开手电在杜宇明脸上照了一下,确保没错之后苦心劝说道:“小杜啊,你啊你,跟谁玩都不能跟这样的货一块玩,到时候都能把你给卖了。”
瞎狗子一点都不生气,自顾自推着车子向夏传虎家的方向走去,夏传虎从后面拽着他的杨车子后座不让他动:“滚蛋,别上我家!你把我害得家破人亡,我不想看见你,赶紧滚蛋,不然,我去找我儿子收拾你!你当我夏家没人了么?”
瞎狗子停下来,对杜宇明说:“看到没有,这样子的才是合格的特工,就得表现得像个老滑头,你还是太年轻了!”
然后对夏传虎低声说:“俺大爷,你就别拦着我了,你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放心,我也不是鬼子的人,更不是国军的人,姓廖的是我老熟人,我想找他打听点事情,我有个兄弟在他们那边丢了。”
话说到这里,夏传虎也不再倔强,叹口气说:“跟我来吧,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夏传虎家虽然是大地主,院子也不是特别的大,就是房子比普通人多了点,别人家都是纯土坯房子,他家的房子墙头有半截是青砖的,而且屋顶是青瓦的,村里有这样房子的没几家。
院子里有个大房子,是作为仓库使用的,平时很少打开,墙很厚,只有两个不大的透气孔。门也很窄,只能容一人进出,是防土匪的,有了这样的门,即便土匪来了,短时间内也抢不走太多的粮食。
夏传虎敲门的声音很有规律,一声长的两声短的,然后里面的两个卫兵把门打开,同时也把手枪对准了瞎狗子,其中一把手枪还是土制的单打一,又叫独腿驴,铁疙瘩一样,从后面装子弹,打一发,用通条从枪口塞进去把子弹壳退出来,再装一发接着打,没有膛线,距离十米子弹就打不着人了,直接掉地上。
又是一番解释,才被放进去。仓库里一股血腥味和药水的味道,墙角点着两盏麻油灯,十几个伤员并排躺在地铺上,还有十来个新四军战士抱着枪在旁边打瞌睡。
找到最角落里躺着的廖大民,他的大腿缠着布,还不是纱布,就是普通的老粗布,见到瞎狗子之后,支撑着靠墙坐起来。
瞎狗子蹲下来,跟他打了招呼:“廖团长,你咋样了?死不了吧?”
廖大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来:“你小子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且死不了呢!让鬼子的炮皮咬掉一块肉!”
瞎狗子摸了摸他身边伤员身上被子,皱眉说:“这冷的天,被子咋这么薄呢?传虎大爷你也太抠门了吧!”
廖大民拉着他的胳膊说:“别这么说老夏,他家里的被子都在这了,现在棉花金贵,地下麦秸厚,冻不着。说正事吧!”
“康蛮子呢?两个月前说是回队伍了,咋就不回来了呢?你们咋也这么惨了,你们可不是在皖南那边驻扎的呀!”瞎狗子当即问出最关心的话题。
廖大民叹气说:“康娃子被派去总部执行联络任务,结果就碰上了大事变,现在生死未卜,我们上头正在和国军那边进行严正交涉,希望他能吉人天相吧。不光南边闹窝里斗,安徽北边也没消停,他们不给我们留生存空间,强行对我们进行驱离,转移的路上又遭遇鬼子的伏击,队伍分散突围了,我被炮弹打伤,就和大家一起留下来养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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