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狗子一刻都不敢放松,他的眼睛不停地打探着道路两侧的动静,约翰医生说他眼睛的毛病叫色盲,虽然不太能分清红色和绿色,却对黑白两色非常敏感,能在夜间看到正常人看不到的一些场景。
就如之前他能看清徐州黑市外面潜伏的日军,而他的三个同伙压根就看不见。
康掌柜刚离开没多久,在距离泗水河不足五里路的地方,瞎狗子的眼睛定格在百十米外的一片玉米地里,可以看到那里有人影晃动。
他跑到带头的马车前面,熄灭了车把上的马灯,最警觉的就数禹航和梁大元,毕竟人家在正规部队里混过的,两人几乎同时下令:所有人停止前进,就地寻找掩护,准备作战,保护药品。
所有人围着马车蹲下来,枪口朝着四周进行警戒,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有了两次上战场的经验,瞎狗子这次不太慌张了,跳进路边的河沟里抬头仔细观察着玉米地里的动静。
梁大元带来的人毕竟经过了训练,战术动作比侦缉队的这帮人做的好多了。侦缉队的家伙只会聚在一起缩着脑袋不知所措,甚至连枪栓都忘了拉,他们从来没打过长枪,瞄准都成问题。
禹航弯腰凑到瞎狗子面前,低声问道:“老大,看到啥了?”
瞎狗子没有回答他,指着自己正前方说:“你枪打得准,朝那个方向打一枪!”
看到禹航有点迷茫,完全不知道往哪里打,瞎狗子不耐烦了,他自己端起来步枪认真瞄准,以前只是听说步枪怎么瞄准,却从来没开过枪,禹航倒也是很有耐心地指点说:“肩膀顶住,三点一线,扣狗腿子的时候慢慢使劲,呼吸要均匀……”
“嘭”一声枪响之后,硝烟味道直冲鼻子,肩膀被顶得往后一撤,瞎狗子兴奋异常,长枪到底是比手枪有劲多了。
枪声之后,众人也是更加紧张起来,不等他们发牢骚,就从瞎狗子开枪打的位置窜出来一片人影,还有人大呼小叫:“活捉瞎狗子!”
对方有枪,人数比自己这边要多。
有了第一次打步枪的经验,瞎狗子一口气打光了弹仓里剩下的四发子弹,由于拉枪栓的姿势不正确,虎口处的皮都让他给磨掉一小块,鲜血让手掌黏糊糊的。在他这里看来,起码有两人倒在自己枪口下。
救国军的二十人不慌不忙地蹲着瞄准射击,侦缉队的人趴在河沟里头都不敢露,把枪口抬起来朝着对方胡乱开枪,反正子弹是飞出去了,至于能不打着人,那就交给佛祖吧。
土匪没想到瞎狗子这边会有这么强的火力,一下子损失了不少兄弟,干脆就全部趴在地上不动了。
梁大元对侦缉队下令:“那些猪头,把马车卸下来放倒当掩体,车夫牵马先走!”
五个车夫这会早就吓得尿湿了裤子,趴在地上不敢动弹,还是让人把缰绳塞到他们手里,这才回过神来,瞎狗子对他们大吼:“去河边找日本人帮忙来,就说特工队遭遇新四军袭击!”
有一个车夫却嚎啕大哭:“我的马,我的马死了!全家都靠它养活呢!”
瞎狗子继续大叫:“老表,带他们先走,马死了,我赔你们!”
一阵乱七八糟的指令很快得到执行,四辆马车被当成掩体,装药品的箱子被众人围在中间保护起来。剩下一辆马车拉着宋德祖,车夫们骑上马快速朝河边哨卡退去。
杜建不解地问:“老大,你疯了?咋还叫日本人来帮忙呢?这里是新四军的地盘!”
不等瞎狗子开口,禹航替他解释:“所以说你当不了老大呢!土匪敢在这里动手,说明附近没有新四军的队伍。离这里最近的就是日军了!”
瞎狗子很骄傲地批评他说:“你呀,就是一介武夫!以后好好学着吧,我的副司令!”
总体来说,形势是对瞎狗子他们有利的,不管是新四军还是日军来了,都可以是自己人,只要坚持到援兵到来就行了。如果这时候撤退,一定会阵脚大乱,黑灯瞎火的,后果不堪设想。
瞎狗子这边还有功夫闲聊,土匪那边沉不住气了,枪声弱下来之后,他们再次起身冲锋,被放倒几个人之后又卧了下来,此时,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足五十米了,如果在白天,应该可以看清楚对方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了。
这帮土匪真是疯了,为了区区一千大洋就这么玩命,就算加上药品也不过两千,这都死了好几个人,换是谁都会觉得不上算。
这次他们换了套路, 不再直愣愣地冲过来了,开始在地上蛄蛹起来,别说对面能打中人了,就连人都看不清。
瞎狗子可以借来枪,可是子弹却少得可怜,每人不到二十发,必须节省着用,不然等不到援军的到来了。
梁大元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下令说:“节省子弹,枪法好的多打,那几头猪,上刺刀,准备白刃战!”
一听白刃战,瞎狗子的腿就哆嗦起来,以前只是看过日军和国军搞过白刃战,面对面互相对着攮,太吓人了,那刺刀一攮一个窟窿,平时被针扎一下手指头都疼得嗷嗷叫,别说那么长的刺刀了,一定比打破脑袋还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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