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济表情很认真,楚乐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因为陈济句句说是自己的错,可是楚乐自己又何尝没有错?
她同样不真诚,同样也是怀着别的目的才走到这一步,陈济越真诚坦白,她就觉得自己越卑鄙无耻。
可是她无法坦白,重生是多么荒谬的一件事,连她自己有时候都忍不住怀疑,怀疑那究竟是不是一个真实到让自己忘不掉的梦而已。
同时她也不能告诉陈济自己的真实目的,因为那样自己早就知道他身份的事情就会被发现,而那样的话说不定楚乐会被他怀疑身份和动机,毕竟他肯定不是普通的身份。
毫无疑问楚乐对陈济有了和以前不一样的感情,但是令人绝望的是,这是个太不妙的开局,他们在一起是因为阴谋。
而她还利用他,她甚至只是想一下就已经开始恐惧,恐惧梦里面的场景重现。
实话说,陈济很好,他的好从来没有停留在嘴巴上,不,他从来不说自己做了什么,不会像一些人那样说着多好听的话,实际上只做表面功夫,陈济的好揉碎了塞到细节里。
楚乐不清楚他是本来就会对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好,还是因为是她才这样。
愧疚和恐惧夹杂在一起,楚乐不由低喃:“对不起…对不起……”她觉得自己太没用了,就像是野草一样只知道依靠别人的养分,还要靠着别人来获得一方阴凉,泪水像豆子砸在放在腿上的手背,触感惊心。
陈济眼底的笑容收敛了点,头一回控制住自己想要给她擦眼泪的冲动,只是紧紧握着楚乐坐的那张椅子的靠背,关节都有点泛白,问她:“为什么要道歉,不打算原谅我,也不想要和我一起走是吗?”
陈济的误会让她回过神了,连忙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觉得以前我太任性了,脾气也不好……”
“我从来没有这样觉得过,女孩从家里的女儿变成妻子,身份的转换难免会不知所措,毕竟没有人教你应该怎么做,而且刚经历了不好的事情。”
陈济说着一只膝盖微微下压保持平衡,伸手去给她擦眼泪。
他的手掌心厚厚的茧子,摩擦得楚乐的脸很快就红了,眼眶红,鼻子红,现在连脸都是红的,陈济心软得一塌糊涂。
“而且我也有错不是么?我瞒着你我的身份,现在还要你离开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家,和我去一个完全陌生,又或许充满危险的地方,要是说犯错,我们势均力敌。”
楚乐觉得自己都结婚的人了,还哭就不免有点丢脸,同时因为心虚,她一不想要再继续这个话题,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把事情说出来了。
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自己猛地擦了两下才吸了吸鼻子问:“那我们什么走?”
“就这几天了。”
“这几天?”楚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明明上辈子陈济是在她被拐走的好几个月之后才离开的,为什么这次提前了这么多?是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还是因为苏茵茵的话并不准确?
可是这样一来,她根本就等不到伯父伯母来,当然也不能托付给谁转交,这风险很大,那她岂不是只能那钱都带上了?把能存的都存进存折里带在身边,好像最稳妥的方法就是这样了。
“嗯,是有点急,不过没有办法。”陈济以为她是舍不得,又安慰她道:“等到以后稳定了,我们偶尔也可以回来住一住,离开的时候雇个人看守着家里就好了。”
他说着已经站起身来,顺势摸了摸她的头,又把桌上的粥和菜端到她面前,“先吃早饭,等一下我们去把这些东西送给邻居,到时候会有车来接,不过带不了多少东西,要尽早做好准备。”
楚乐吃完早饭之后,又洗了把脸,陈济已经把所有需要送人的农作物都收拾了出来,又和楚乐一起把家里其他需要送人的东西装好,比如保质期短的肥皂,晒好了但是保存条件严苛的菜干……都好了之后才提起要送的东西出门。
没有经济利益纠纷的时候,邻里都还算是和善,加上陈济有意隐瞒着自己的事情,两人都只说是陈济的罪名被澄清平反了,现在要回自己家去,所有要清清家里吃不完的东西。
东西都送出去之后,家里反而有点空了,说话都有点回音。
楚乐走了两圈,坐下来的时候都觉得有点不自在。
但是很快她就想起来另外一个事情,“我第一次和你家人见面,是不是要带点什么特产去?空手不太好吧?”虽然楚乐很少走亲戚,而且就算去也是妈妈或者爸爸准备,根本不用她操心,但是她还是知道这是基本的礼仪。
“不用带什么,他们……”陈济面色微沉,有片刻的犹豫,似乎是在想用什么词语,才不会吓到楚乐,“他们不太在意这些东西,不带也没关系,要是真的要带什么,到时候快到家了再买也来得及。”或者说,他们看不上农村的这些东西,明明往上数三代也是地里面出来的,却带着令人厌恶的自我高贵感。
楚乐却还是觉得这样诚意不足,临时买的东西可以有,但是不能只有,不然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诚心多少,加上陈济家里既然是当官的,那肯定就不缺什么东西,家里这些外面买不到的东西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