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脚僧身着一袭洗得发白的僧袍,脚踏布鞋,手中轻持一根竹杖,面容清癯,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超然物外的宁静。
晨光透过半开的窗棂,洒在他那锃光瓦亮的头顶,为他平添几丝禅意。
“阿弥陀佛,贫僧昔日有位故友,曾将一件极其重要的古物寄存在此,言明若有缘人至,便可交予。贫僧相信,这缘分已至。”
裴昭明闻言,脸上笑容未消,心中暗自思量。
敢情是上门来做无本买卖,虽有疑惑,但还是领着行脚僧走向店内。
“这位大师怎么称呼?不知所谓何物?毕竟小店小本买卖,哪有牵扯上佛缘的命!”
开门做生意,即便不悦,也是笑脸相迎。
行脚僧淡然一笑,目光温和地扫过屋内的古董。
不过片刻过后却是眉头微皱,一副不甘心的模样,将屋内又仔仔细细地扫了个遍。
半晌的工夫,这才将无奈地将目光锁定在裴昭明笑呵呵的脸上,轻声说道:“阿弥陀佛,贫僧法号修远,有要事相询。”
见裴昭明没有出声拒绝,修远不缓不慢的轻声说道:“不知掌柜前几日是否接收到一块古物铁片。”
此话一出,裴昭明心头咯噔一下,好家伙,又是为神火令而来,看不出来这明教倒是挺有耐性,锲而不舍的。
显然裴昭明是将眼前之人认作明教的派遣出的爪牙。
至于他一个僧侣为何会来自明教,这点在如此一个修真盛行的人疆之地,佛道混修,不足为奇。
“却有此物!”
裴昭明一句承认不痛不痒,话锋一转,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你待如何?”
修远也不气馁,淡然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笺,轻轻展开。
只见上面字迹斑驳,却依稀可辨:“见此信者,即是有缘。铁片乃我族传家之宝,望施主能归还于真正的主人。”
信末还附有一枚特殊的印记,与铁片上的某个细节遥相呼应。
裴昭明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僧人,看得出来,温和的笑容背后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只不过这演技着实拙劣了些。
先不管信件内容,单看上面的印记,确实与铁片之中的细节无二。
只不过仅凭片面之物就想诓出自己的东西,难道不知道除了灵石,没人能从通宝斋薅出半根羊毛。
“大师,你这信笺虽旧,但字迹却新,且这印记虽与铁片上的相似,却总觉得少了些岁月的沉淀。”
裴昭明这话说得漫不经心,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力量。
正如许半仙所言那般“没有三分三,哪敢混临安。”
毕竟也是浸淫古玩一行多年,这点小伎俩如何逃得过他的锐眼。
裴昭明缓缓放下信件,目光如炬,直视着修远的眼睛。
修远的脸色微微一变,原本淡然的眼神瞬间闪过一片惊愕之色。
他没想到,眼前这位看似普通的古玩行主人,竟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
即便被戳破,修远仍旧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与不安,只不过言语之间少了些许底气。
“施主何出此言?贫僧不过是按信行事,何来诓骗之说?”
修远的声音虽仍保持着一定的镇定,但眼神中已多了几分慌乱。
裴昭明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看吧!果然演技堪忧。
“大师,宝物虽好,但人心更贵。若真为有缘而来,又何必急于一时?
再者,真正的有缘人,自会心有灵犀,无需信物为证。”
言罢,裴昭明缓缓后退一步,与修远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看似无意,实则戒备。
果然,修远见谎言被揭穿,他轻抚手中念珠,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语气也由原先的温和转为冷厉。
“看来掌柜这是不想认账,想与贫僧辫经一番!”
说完猛地向前一步,欺身而上。
见此情景,裴昭明心中冷笑,表面却不动声色。
反而以更加平和的语气劝慰道:“大师此言差矣,佛法讲究因果报应,强求不得。况且,宝物若有灵,自会选择其主,非人力所能左右。”
言罢,裴昭明身形微动,轻松避开修远突如其来的袭击。
那原本欲要扼住裴昭明咽喉的手臂,只落得一片空处。
“再者说,临安城,大乾皇朝法治之地,你一个明教中人敢冒如此大不韪,莫不怕黑甲卫找你辫经一番?”
见眼前修远果然如自己预料那般出手,裴昭明冷笑一声,出言提醒。
修远听罢脸色骤变,原本还欲发作的手臂顿时收了回去,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掌柜怕是有什么误会,贫僧并非明教中人!”
说完又是紧紧地盯着裴昭明:“看来贫僧是姗姗来迟了!”
这话落在裴昭明的耳中却又是听出另外一层意思。
眼前这位咄咄逼人的和尚竟是来自他处,看来对于自己手中的烫手山芋,并非只有明教一家觊觎。
只见修远双目微闭,口中缓缓诵出古老而悠长的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随着佛号的响起,空气中似乎都泛起了淡淡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