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玄羽看向在下方跪得笔直的良妃,沉声问道:“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良妃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歇斯底里。
她依旧面色平静,目光温和,望着帝王缓缓道:“陛下可还记得,儿时臣妾家中种了一棵桃树?”
“有一回,臣妾的父亲出了一篇极难的策论,您与诸位皇子都苦思无果。您向臣妾的父亲承诺,会在桃花开之前,出宫将写好的策论交予他。”
“臣妾日日在家中守着桃树,既盼望花开,又希望它不要那么快开。”
盼望花开是因为,想见到他。
不想那么快开是因为,怕花开了,他还没写完策论,无法向太傅交差。
良妃含蓄,可这话即便不说出口,众人也明白意思。
南宫玄羽想起了昔日,在被柳太后收养之前,他是宫中最不受宠的皇子。
但太傅有教无类,依旧对他倾囊相授。从未像其他人一样,因为他的出身区别对待。
即便太傅已告老还乡,依旧是他心中最敬重的人。
而太傅致仕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女儿……
南宫玄羽看良妃的眼神,不似刚才那么冰冷了:“没见良妃受伤了?”
太医立即上前,为良妃包扎。
看到帝王的态度,镇国公等人的心凉了大半……
偏向良妃的宫嫔和朝臣,则暗暗松了一口气。
良妃望着帝王,眼中蓄了一层泪水,继续道:“后来,您虽将策论交予了臣妾的父亲,可桃树在您到来之前,就莫名枯死了。”
“所有人都觉得,是臣妾小女儿心性,怕花开了您还没来,会失信于父亲,所以对桃树做了手脚。”
“就连父亲也认为,臣妾被儿女情长蒙蔽了双眼,失了贵女风范,因此狠狠责罚了臣妾。只有您相信,臣妾不是这样任性之人。”
“直到花匠承认,是他用错肥料,导致了桃树枯死。父亲才知道,是他们误解了臣妾。”
说到这里,良妃一度哽咽:“今日的情景,与当年何其相似?臣妾蒙受冤屈,有苦说不出。”
“但臣妾还是想告诉陛下,臣妾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
“陛下,臣妾对您的心从未变过。可您对臣妾的信任……还跟儿时一样吗?”
沈知念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
同是为自己辩解,其他人只会说什么都不知道,没做过,是冤枉的,求陛下明鉴。
瞧瞧良妃的手段多高,先是动之以情,让帝王回忆起了太傅的传道授业之恩。
后又晓之以理,说当年所有人都觉得,桃树枯死的事是她做的,最后却证实,她确实是冤枉的,让帝王体会到她的委屈。
同样的情况,南宫玄羽以前相信她,这回怎么就不信任她了?
如果沈知念是帝王,都会被良妃情意深长的话打动,觉得她是被诬陷的,不忍心责罚她了……
这不,看着良妃带着伤委屈的模样,再听着她的这番话,帝王显然也想起昔年的事,神色隐隐有些动容。
然而好不容易有踩良妃一脚的机会,沈知念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良妃就这样把自己摘出去!
她在菡萏的搀扶下起身,走到大殿中央,缓缓跪在了良妃旁边。
这张楚楚动人的脸上,带着几分不安,几分委屈:“陛下……今日的事,先是通过臣妾的长姐,牵扯到了臣妾。后又将文妃娘娘与贵妃娘娘,都扯进来了。”
“臣妾原是觉得,自己怎么受委屈都无所谓,可实在不愿让我们的孩子,跟着臣妾一起蒙冤受屈……”
“而且臣妾真的很担心,若不查明真相,还要牵扯到多少无辜的人,这才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事。”
“臣妾本以为,是这个侍卫与刘常在有过节,才让冬燕伺机毒杀刘常在。万万想不到,他居然说是良妃娘娘指使他的……”
“臣妾觉得,良妃娘娘向来关爱六宫,怎会意图陷臣妾和臣妾的孩子于不义呢?或许……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吧……”
“所以臣妾想恳请陛下,宽恕良妃娘娘!”
说完最后一句话,沈知念深深拜了下去。
南宫玄羽眼中,肉眼可见出现了一抹心疼。
曾经,他最喜欢的就是念念的单纯善良。可现在,他真的希望她有时候不要这么善良。
她总为别人着想,那谁来为她着想呢?
今天若不是顾锦潇恰巧看到了,冬燕曾撞倒过沈南乔。毒杀刘常在的罪名,就会落在沈南乔身上。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觉得,是念念指使她的,念念会落到什么下场?
念念不好了,皇嗣还会好吗?
她如此为良妃考虑,良妃考虑过她吗?
“此事朕自有决断,还不快把你们娘娘扶起来!”
菡萏连忙扶起了双眸含泪的沈知念。
帝王的目光重新落在良妃身上时,已经不带一丝温度:“良妃毒杀宫嫔,陷害他人。即日起,褫夺协理六宫之权,幽禁长春宫,无召不得出!”
柳贵妃眼底满是不甘:“陛下?!”
良妃闹出这么大的事,居然只是被夺了协理六宫之权,永久幽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