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马车帘帐的掀开,易水柔款步而出。
她身着一袭洁白衣裙,英姿勃发,超凡出尘,唯有面容略显疲惫。
她轻瞥古剑鸿一眼,轻轻摆手,随即跃下马车。
不远处,段天扬趋步上前,拱手致意:“恭迎郡主!”
易水柔微微一笑,目光在段天扬身上流转,打量着他。
相较于两月之前,他更显神采飞扬,双眼熠熠生辉,面容焕发,显然修为又有精进。
她淡然而笑,轻声道:“段大人,无需多礼。”
“郡主长途跋涉,一定很累了,快进城歇息。”段天扬恭敬相邀。
易水柔含笑点头,与段天扬并肩步入城中。
途中,她开口赞道:“段大人在钦巴部落的作为,属实令人刮目相看。”
段天扬闻言一笑,侧目望向随行将领,众人会意,纷纷放慢脚步,为二人留出私密空间。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悠然问道:“郡主当初让我去钦巴部落抵御金军,没想过还能再见到我吧?”
他直言不讳,易水柔亦不掩饰:“我未曾奢望你能击退金军,更未敢想你能大获全胜。你能在钦巴坚守两日,已是难能可贵。”
段天扬不以为然,虽然他已经赢下了这场战,但如果不是他采取出奇制胜的策略,单纯在山上被动死守,恐怕他早已经去卖咸鸭蛋了。
见他沉默,易水柔误以为他在埋怨自己派他去送死。
她轻声细语道:“在许多情况下,为了整体的利益,必须有人愿意做出牺牲。今日可能是你,明日或许就换成了我。从大局的角度看,个人的得失与生死,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段天扬表面上点了点头,但内心却对易水柔的话不以为然。
大局?我可没那么伟大……
如果我真的要凉了,还谈什么大局?
如果真有牺牲的那一天,也绝不会是因为某个事件或国家……
只能是因为某个人,或者某一群人……
他缓缓吐出一句话:“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去了。”
彼时,正值周百元率领叛军攻击西关各城的紧急关头,这件事易水柔早已从古剑鸿汇报中得知。
她深深地望了段天扬一眼,诚恳地说:“对于神域之界,对于朝廷,你比我想象中忠诚得多!”
多是多,不过不是忠诚得多,是你想太多……
自己是无法舍弃钦巴部落那数千名兄弟的安危,同时也得对洪兴军十几万人的命运负责。
如果金军真的从西番发动进攻,首当其冲的将是洪兴军,紧接着是西关地区的无辜百姓。
到那时,不知会有多少兄弟与百姓将在这场战乱中失去生命,这是段天扬不愿看到的。
他忽地转变话题,含笑询问道:“郡主这次去西番跟番人谈的怎么样了?”
易水柔温婉回答:“多亏了段大人钦巴部落那一役,此行超乎预料的顺利!”
段天扬心中好奇,继续问:“那驻扎在西番边境的金军,撤回金国了没有?”
易水柔轻声道:“虽未全撤,但至少未再深入西番腹地。”
言毕,她似忆起某事,补充道:“哦,对了,潘达部落的酋长对你颇有微词,皆因你曾在其领地纵火,那场大火持续三日三夜,烧毁了他们半数以上的林木。”
“然后呢?”
“然后我就答应了他们的酋长,赔偿他们二十万两银子。”易水柔轻耸香肩,坦然相告。
段天扬闻言,忍俊不禁:“他们的酋长一定高兴得手舞足蹈吧?”
“你怎么知道?”易水柔好奇反问。
段天扬想起了那帮扑街卖给自己草药时的情景,摇头说道:“潘达部落的人想钱都想疯了,那些松树对他们来说,一毛钱都不值。现在能白白拿到二十万两银子,他们不高兴得手舞足蹈才怪呢!”
“你倒是挺懂他们的。”易水柔轻笑。
段天扬与易水柔回到城卫府,厅堂之内,宾主有序就座。
郡主易水柔端坐中央,段天扬则紧贴其右。洪兴军众将,则依序分坐两侧。
不久,段天扬精心筹备的酒菜逐一呈上。
西关的酒辛辣非常,仅一杯下肚,易水柔双颊已染红霞。
段天扬细心察觉到她不经意间显露的疲惫,温言提议:“郡主这次西番之行,劳累奔波,不如在西关多住几天再回去复命,怎么样?”
易水柔微微一笑,轻放酒杯,回应道:“确有此意,我欲在西关多留几日。”
此言一出,段天扬面露疑惑,望向易水柔。
易水柔继而解释:“我国与金国正面战场固然重要,但后方战场亦不容小觑。西关作为防线后方,其重要性日益凸显,未来或将成为新的正面战场。”
“郡主的意思是金军还有可能从西番攻打过来?”段天扬惊问。
在座的将领们也均竖起耳朵,屏息以待易水柔的解答。
易水柔轻声道:“或许,我们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借道西番,对金国发起攻势。”
段天扬闻言,眉头微蹙,不解地问:“这是朝廷的决策吗?”
“也是公主的旨意。”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