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周景湛托人送口信,想找的就是周益谦。
周益谦一向忠心耿耿,保持中立,一旦他获得了周益谦的支援,哼!这个逆子,走着瞧!
刚从外面赶来的周益谦风尘仆仆, 却神采奕奕。
带领船队去航海的周益谦这一年收获颇丰,光是粮种与周佑宸所说的辣椒土豆,他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寻到并把种子带回,就等试验了。
这些种子周佑宸皆已一一验收,然后这些天带着工部的人在庄子上忙活,根本不在宫里。
彼时,周益谦抽空进宫禀报航海时的见闻,之后才来了一趟永安宫。
这个地方周益谦并不陌生,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年,之后才搬到晋王府,宫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他闭着眼睛都能数得明白。
周景湛眼里的希冀被周益谦看在眼中,显得格外可笑。
他并没有和周景湛对话,而是先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永安宫的布置。
永安宫之前住过几位嫔妃,后来因各种缘故,永安宫被空置出来,现在成了太上皇养病的寝殿 ,到底是不差。
周景湛不能开口 ,但可以用眼神交流。
譬如这会儿他不断地使眼色,希望周益谦赶紧问他。
周益谦如他所愿,开口道,“太上皇近日可好些了吗?微臣听闻陛下和长公主常派御医来为太上皇诊脉看病,想必太上皇的身子骨也有所好转了吧。”
“唔……”周景湛鼻歪嘴斜,话都讲不利索。他想伸手碰一碰周益谦,却被周益谦的起身躲了过去。
一时落空,周景湛手臂没有及时用力,身子一软,倒在地上,煞是狼狈。
这样的周景湛其实是不多见的,这个多疑善变又反复无常的帝王,而今竟然以如此姿态苟延残喘,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周景湛仍不死心,艰难地屈膝匍匐前进,想抓住周益谦的袍角,也心有余力不足。
口水从嘴角溢出,直接弄湿了周景湛的衣领,这个时候的周景湛又顾不得这些,只想勉励自己站起来,借着榻上的支撑慢慢站起,偏生双腿发麻,一爬就摔,血液流通不畅,无法站起,又想站着,如此反复数次,模样滑稽极了。
因中风半截身子失去了知觉,周景湛哪怕是衣来伸手, 饭来张口,同样也是不好受的。单看他爬了又摔,摔了又爬就知道,周景湛的的确确是“颐养天年”。
周益谦冷眼旁观,平静的表情倏尔一变,面容蒙上了一层冰霜。
努力站起来的周景湛为之一惧。
周益谦露出这个表情,往往意味着他的心情不太好。
可是,他待他怎么样, 有目共睹, 这个孩子 ,难不成……
周景湛想不明白,周益谦这厢已悠哉悠哉道,“太上皇,十五年前的七月,我娘遇见了你。”
突然提及已故的晋王妃尤纫兰,周景湛不由得愣了愣,反应慢了半拍。
尤纫兰当年血崩,诞下周益谦后便撒手人寰,那个时候周景湛甚至都怀疑是晋王妃故意为之。
谁让晋王夫妇恩爱不疑的名声无人不知呢?他堂堂皇帝,看上她是她的福分,她居然给脸不要脸,学她那讨人厌的丈夫,跟着反对他。
正因如此,周景淳纵然是下旨把周益谦收养宫内,始终都没有亲自看过一眼周益谦。
周益谦在宫内基本上是萧太后抚养照顾的,那段时间也是他与周佑楷周佑宸兄妹走得最近的时候,从感情来论,萧太后远比周景湛称职得多,也更亲近。
是萧太后护住了年幼无力的周益谦,也是萧太后提议将周益谦放出宫返回晋王府居住,否则,直到现在周益谦依旧是名头好听的空头王爷。
之后周景湛或许认为那是尤纫兰留下的骨肉,他自要维护一二,也或许是要找一个完全服从他的心腹,于是就委任他为皇城司指挥使,大权在握,人人畏惧。
当了皇城司指挥使的周益谦,动用人脉查到了当年的真相,心中除了彻骨的仇恨,更多的是卧薪尝胆。
周景湛是皇帝,他是宗室,反抗起来力量不足,因此,周益谦一边心安理得地当着周景湛的铁杆心腹,一边又暗中积蓄力量,准备联合周佑楷,共同改朝换代。
只不过,周益谦万万没想到,周景湛竟存了让自己为帝的心思,哪怕只是让他当周云乾的中间过度人,都足够证明周景湛待他,已经超出了一般的伯侄关系。
周景湛若有若无地轻叹道,“我娘去世时我才只是一个婴儿,那个时候是娘把我托付给了太后娘娘去抚养 ,您也知道的,我和长公主同年同月出生,只是差了几天,自那个时候起,长公主待我如亲兄,我待她也如妹妹 。”
晋王府没有兄弟姊妹 ,周佑宸是他为数不多关系亲密的亲人之一了,周益谦性情冷淡,不爱交际,但不意味着他是忘恩负义之辈。
萧太后的抚养关爱之情,他牢记于心,永世难忘。周佑楷周佑宸待他亲厚,他怎能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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