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一东北角不起眼的寝殿,披香殿中 ,熏炉青烟袅袅升起,轻纱帷幔,珠帘掀起,从外头匆匆走入一道人影,梳着宫娥发髻,垂首敛目,往上首懒洋洋地抚摸小猫的宫装女子弯身行礼,“娘娘,事已办妥。”
“下去吧。”声音柔婉,听在他人耳中是享受,但在宫娥耳中是一种催命符。
宫娥不敢逗留,急急忙忙地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在宫娥走后不久,座上的明眸皓齿不可方物的女子微微一笑,“等了这么久,好戏开始了。”
殿中无人,仅有一只小猫陪着她。后宫寂寞,闲来无事时养几只宠物也是常见,隆武帝不拘着嫔妃,一些不得宠的嫔妃在宫里养猫猫狗狗也被他默许了。
明明不到三十的芳华,座上女子的面容平添了几分忧郁,眼角处多了皱纹,似乎是这些年过得不顺心,郁结于心。
女子低头,喃喃自语,“这水中的鱼儿要吃饵料,饵料越多,鱼儿越多。”
这鱼儿究竟指的是谁,有目共睹。
“娘娘,那人走了。”不知何时,一貌不惊人的小宫女悄无声息地来到貌美女子的背后,低声说了一句。
小宫女的话好似是提醒了她什么,只见女子轻笑一声,“他要走,是怕本宫找他吗?”
此话一出,宫人赶忙低头,一声不吭。
“珊瑚,你去把柜子里放着的盒子给我拿过来吧。”
女子将小猫放回地上,小猫跑得贼快,一转眼的功夫就消失了。
宫娥应是,很快把盒子递给了女子。
“嗯,还在。”一普普通通的木盒,里面什么都没有,却让她牵肠挂肚。
“那边出事了吧。”
女子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别人耳中是不明所以,可在宫娥耳中是另一个考验,小小声地禀报,“这阵子各方动荡,荣郡王被皇帝责罚,朝中已是太子暂时占据上风。”
女子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扭头打量外头的春景。春光明媚,春花烂漫,披香殿虽在公园东北角,但好看的风景从来不缺。
明明是和煦的日光,可无端的使人发寒。
“太子也当不久的。”
女子神情轻松,“这个位置,是要留给他的。”
敢背后议论皇家大事,这话传出去了绝对是引来麻烦的。宫娥闻言,也仅仅是垂着头,好似是充耳不闻。
“见他一如既往的那么好,我也就放心了。”女子咯咯一笑,笑容真切,见之心跳加速,“他还是老样子,我行我素,从不怕谁。”话到最后隐有怀念之意。
“娘娘,他已经走了,不在这儿了,您……”小宫女壮起胆子,开口和座上的尊贵女子表示,那个人并不在这儿。
孰知女子却冷笑道,“那又如何?我还不能说一声吗?我这么久了,盼着他早点过来,能见一次,我心满意足,可是,我见不到他啊。”
入了宫,当一个皇帝的女人,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的苦。她根本不愿和那么多女人争取一个老男人的爱,那个人怎么会有情?
“我这个老女人当了那么久,我也想喘一口气。”女子语调悠扬婉转,似是叹息,“他那么好的一个人,如果我能再见一次,此生无憾。”
当着有名无实的妃子长达数年, 这份辛酸注定外人不得而知。别人眼里当宫妃风光无限,可困住了一个女子的一生,又谈何尊荣呢?
“娘娘,他给懿英公主送去了一封信。”
小宫女皱着眉,好似是难以理解这个人的行为动机,“莫非是准备钦定懿英公主为皇后?”
那个人出了名的桀骜,罔顾世俗,心肠又冷,就是如此傲慢冷血的一个人, 偏偏使座上的女子一见误终身,并为之心甘情愿地留在一个陌生人的后宫里,当着那尊贵的妃子,一当就是好几年了。
“怎么可能?”女子声音带着一丝不敢置信,应该是激动了,咬着牙道,“要是多一个难缠的皇后,于他大业不利。”
应该说,这个女子准确把握住了对方的算盘,对他这个人有所了解。
宫人仍是一头雾水,“可是,给懿英公主送信,总不至于是谈和约吧。”
和谈契约是前朝的大事,关周佑宸一个公主什么事?
这层关系, 小宫女想不通,女子更不懂了,直接命令道,“好好盯着懿英公主,不许放过一丝半点的蛛丝马迹。”
她才不信那个人会看上周佑宸一个小丫头,只不过,周佑宸终究是一个威胁,盯紧了,总归是好事。
“是,娘娘。”
披香殿再度恢复了昔日的冷清,女子随手把木盒一放,语气轻快,“这出戏,得结束了。”
后宫的动静往往关系着前朝,太子周佑楷这些日子总算是感受到了何为春风得意四个字。
自他被立为太子以来,勤勤恳恳 ,战战兢兢,从不敢行差踏错,生怕惹怒了龙椅上的皇帝, 一气之下把他废了。大家都知道当今皇帝最宠爱的皇子不是周佑楷,而是周佑润。
跟随周佑润一系的官员不知凡几,每每周佑润在朝堂一呼百应,隆武帝偏袒时,周佑楷只能沉得住气,隐而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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