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李介宾给稍微调了下方子,黄芪减到60g,然后加了姜半夏,黄芩,黄连,浙贝母,牡蛎。
经方用后世的君臣佐使方解,倒也方便理解,但是分出主次之后,总给人一种感觉,好像这个配伍似乎是不怎么灵活的。
而实际上在看张仲景用方的时候,他的组方是有指向性且有目的性的,我们可以称之为次方,这个目前没有公认的说法,黄煌讲个药证,娄绍昆讲药基,大致是这个意思,而李介宾是习惯这样思考的,姜半夏,黄芩,黄连这三味药做到了辛开苦降,于“泻心”一途其实已经足够——大概是汽车的发动机吧,有了发动机,有了轮子就能跑了,那就是个拖拉机。
浙贝母相较川贝母更便宜一些,川贝后来被炒的太贵了,现在跟人参一个价位了,因为一般认为川贝止咳润肺的效果好,至于有多好,这年头,既然都说炒了,效果肯定是有的,但是多少有所夸大,所以用浙贝加量代替其实也是可以的。
不过这里用浙贝主要是看中了浙贝制酸的效果,浙贝相较滋补的川贝,长于清热散结,有名的乌贝散里面的君药就是海螵蛸(乌贼骨)与浙贝母。
牡蛎在前面已经说了,现代人用牡蛎更多是用来收敛固涩,比如男人那个什么跟那个什么j的,用牡蛎收敛一下。但是张仲景用牡蛎多是用来散结的,尤其是心下有水饮,以牡蛎散之。
但是,患者的问题并不是这样可以解决的。
几个人听着孟超凡一步步讲解,大概明白了患者的主要问题在哪里。
“你们知道种地浇田吗?”孟超凡举例说:“人的脑血管就是给大脑供水的,供到哪里,哪里的脑细胞就能活,脑梗的话,就是这个沟渠里的水到不了这一块了,那么这一片的地就焊死了,一般我们说的腔隙性脑梗死,是年纪大了之后,这些‘末端’的水供不上了,末梢的血管堵了,那么管的地方就一点点,一般不影响大局。”
孟超凡指着片子上的右侧大脑中动脉说道:“但是这里是一支主干动脉,起始段,也就是这个浇水的沟渠的起始段,重度狭窄,看着要闭上了,当然,现在后面这段还有血供,这说明目前还有代偿,没有完全闭上......”
“小罗,她血压现在怎么样?”
“来的时候110
70Hg,这两天给她提高灌注,血压上来了,但是不稳定,在125
70Hg到200
100Hg之间。”
嘶,血压都200了呀!几个人听着觉得一阵警觉。
孟超凡则是淡淡问:“没有给她用降压药吗?”
“没有,昨晚上200
100Hg的时候,打算临时用一片卡托普利的,后来考虑是晚上,睡着后血压估计会下降,所以就没给她服用,今天早上测的血压,又降到了125
70Hg了......”
几人听得觉得,挺奇怪的,波动这么大的吗?
孟超凡用不可质疑的语气说:“现在,去测个血压去,用水银柱血压计。”
罗娜立马带着血压计去了,不一会儿回来汇报:“现在血压上来了,135
78Hg。”
孟超凡指示说:“现在不适合给她降血压,今天是第几天?”
“第4天了。”
“嗯嗯,现在要保持一个脑血管的高灌注,代偿还有建立侧枝循环,就好像路上堵车的时候,从小路绕过去,她属于一个分水岭脑梗.......你们看这个层面的梗塞灶,零零散散的,但是基本上都是这枝主干血管狭窄导致的,这真的堵了,到时候整个右侧大脑可都要梗上了,那面积可就不小了......”
“唉,跟家属谈了吗?这种情况最好让介入科的大夫指导一下,看看能不能放个支架或者球囊给扩一下......”
提起这个,罗娜皱眉:“第二天就给家属说了,但是家属看老太太状态没那么差,而且因为家庭经济问题......”
“她儿子一个劲儿说她只是家里有事儿,受刺激了,什么什么的。”
“还问如果你妈得了这个病,你该怎么治,什么什么的。”
听了之后,几个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孟超凡也叹了口气,没什么办法,医患沟通确实如此,客观事实也是如此,“那就给他谈到位,把该有的风险,事后的预后转归都说清楚,然后签好医疗文书......”
孟超凡说的轻描淡写,似乎已经见过无数这样的场面了。
李介宾稍微不太适应,这是独属于医院的困扰,也是人类与疾病的困局。
人类已经进化了那么多年了,突破了生存的限制,但始终被疾病所困扰。
疾病在发病之前还能预防,而在发病之后——是治不好的,而当遇到了医疗资源与经济问题,这个话题就更显得沉重许多。
很多患者受困于高昂的治疗费用,只能选择体面一点,回家保守治疗。
当然还有更无法接受的,哪怕积极治疗了,掏空了积蓄,欠下了外债,最后人财两空的,也占了大多数。
或者,即使当时治疗成功了,依旧是个“死缓”。
医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