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县城的消息传得快。 听说黄厨师回来后,东方饭店的生意格外好。 特别是黄厨师别出新裁做出几道完全不是本地味的菜式。 镇上的大酒楼中午就听到了风声。 不过是一家小饭馆,酒楼掌柜的完全不屑一顾。 再说谁家没一两个拿手菜? 有些菜没看到制作过程,根本学不会,而且大酒楼偷师小饭馆,说出去要多丢人有多丢人。 小小的饭馆竟然开始有客人排队,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一般情况下到小饭馆吃饭都是为了填肚子。 黄海波舍得放调料,就连最普通蛋炒饭都会加些胡萝卜、青瓜丁,再丢点肉粒味,酱油、鸡蛋不要钱似的往锅里放。 虽然张敏不挑客,但是只吃碗蛋炒饭的却不好意思占桌子,只好在对门借了两张桌子在门外摆上。 这样一来整个饭店给人感觉像谁家在摆坝坝宴一般。 张敏很快发现,煮好的饭没了! 这事有些麻烦,江南小铺竞争不激烈,所以同一条街上并没有别的饭馆,连借饭都找不到人。 现煮肯定来不及,只得还在排队的人说抱歉没饭了。 几拨没吃上的客人有些不乐意了:“没饭你就赶紧煮啊...” 张敏愣了一下:“煮饭的话时间可能来不及...” 一中年人挥手:“我们慢慢吃不行么?张老板你别说那么多,赶紧蒸饭去...” 张敏无奈,只得到后厨房淘米,可惜厨房本身就只有两口锅,这样一来就直接影响到光着膀子套了条围裙嘴里叼着烟的黄厨师操作。 这一忙直接忙到天黑尽,估计八点过,门外吃饭的仍然没走。 柜台后的张敏总觉得店外也点蜡烛...费钱,虽然一分钱一根,但也是要钱的... 黄师傅端着盘子出来,顺手从柜台上倒了半杯酒,放下菜立即跟客人们嚷嚷成一片。 生意火爆得不像样... 客人终于散去。 黄师傅开始收碗摞盘子,张敏在柜台后打算盘。 真忙起来,好像并没有上多少菜,这一合计立即发现营业额有些夸张:三十二块八毛五分... 这都快赶上黄师傅来的第一天林保松打赏那天三倍,也就是说翻了至少四五轮。 去掉油盐酱醋跟菜钱煤炭房租等成本,还能净落十来块,张敏脸上直接笑开花。 心里开始琢磨,要是黄师傅愿意一直在店里的话,这生意简直好得没法说,一个月能搛三百块呐。 要真是天天有这样好的生意,显然,饭店堂子里六张桌子着实有些少。 黄海波也有些累:“我说老板,你看现在这样子,得请个理菜洗碗的才行...” 张敏深以为然:“我明天就物色一个...” 这店铺也着实有些小。 张敏眼前一亮,看来老黄不是干两天就要走的样子:“要不,我跟隔壁的针线行商量一下,董老板生意不大好,一直想换把店兑出去...” 黄厨师觉得这事可行,不过客人可能只是图个新鲜,得再研究两个不用炒的菜出来,客人一来就直接可以上的菜。 晚上来饭店的客人都喜欢喝上两杯,所以黄师傅立即想出了招,上卤菜。 什么卤牛肉、卤猪头肉,卤大肠、卤猪耳朵、卤鸡脚鸭脚,甚至可以将北方人喜欢的烧烤也整点上。 甚至还能卖个早餐,稀饭豆浆油包子烧麦什么的... 不过这个都得有人来做才行,既然决定这回真在这里扎根,那就都弄上也不算事儿。 请两个人似乎也不错。 从牢里出来这么长时间,是时候打听一下刘欣埋在哪里的事了。 听说斜对面的刘掌柜家大女儿过世了? “嗯。”张敏忙着记帐,没在意黄师傅唠东家长西家短。 “难道她真是红党?” “哎,呀,这两个字你可别千万乱说!”张敏听到红党两个字,赶紧抬起头。 “就我们俩个人在这里,怕什么。” “小欣这孩子命苦啊,老刘掌柜从小把她视若掌上明珠,送她上中学,上大学,在上海东吴大学法律学院当老师,算是非常体面的工作,没想到她...说到这里,张敏抹了一把眼泪。” “后来呢?” “听说她参加了什么读书会,被党务调查科安排在巡捕房的线人发现,通报给党务调查科的人抓捕,后来在逃跑的时候跳了黄浦江...” 黄海波愣了一下:“不是说被流氓调戏吗?” “因为她涉红党,特务们没有在租界抓人的权力,所以只能秘捕,巡捕房为了面子,自然对外公开说是被流氓逼着跳的江...” 是党务调查科上海行动队! 黄海波努力保持语气平静:“这么秘密的事,你怎么知道?” “特务找到表姐夫,逼他交待刘欣通红的事,表姐夫说不知道,后来被特务抓走,家里花了几千大洋才把事平息下来...”张敏说道这里停了一下:“刘掌柜二夫人许玉玲是我表姐夫,是她跟我说的...” “刘掌也是可怜呐...”黄师傅点头附和。 “这事你千万别说出去...”张敏叮嘱道,她直觉认为这个黄师傅不是一般人。 这年头一个女人能独立撑起一个饭馆,她不傻,既然黄师傅问,一点没有隐瞒。 就算自己不说,他迟早也能打听到,还不如直接告诉他。 黄海波却在想,刘欣会水而且水性还不差,那么,她跳黄浦江是不是意味着她并没有死? 故作随意问:“那你见过她的尸体?” “没见过...听说当时有很多人在场,再没看到小欣从水里冒出来,肯定没有生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