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掌心摩挲两颗棋子,全神贯注看着棋盘,双腿张开,微微弯身。
“吃。”
老沈激动喊道,吃了一只车。
他盯着那车很久很久了。
老沈对老温递过去一个奸计得逞的眼神,老温回过神,暗暗拧了把冷汗,差点忘了正事。
两人齐齐一笑,眼角纹绽开,皱纹挤在一起。
“林霄,你这局面不好啊,看来这局我要赢了,哈哈哈哈。没办法,我棋力就是这么强,本来想让你几下,哈哈哈哈,让了还是这么强。”老沈挤眉弄眼,嘴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林霄笑了笑,刚才光顾着聊天,打散注意力,大意失荆州,不过不急。
“老沈,现在说赢还太早了。可听过一句话,棋势变化,莫执得失。”林霄微微一笑。
“没听过。”老沈瞪大眼睛,看出林霄不服,得意地摇头晃脑,“我只听过能吃一口算一口,气死小棋篓。”
车被吃了后,黑方长驱直入,大军临境,兵临城下,红方只能拒城而守。
林霄眼眸微凝,身姿前倾,开始聚精会神看着棋盘,好似没有思索,双指夹起一颗棋子快速放下,比刚才慢悠悠的棋势浑然不同。
“老沈,话不可满,棋不可盛。该你了。”
林霄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
英俊的脸庞透着温和,眼眸盯着棋盘,长眉入鬓,眼睛明亮有神,给人一种很安静气质内敛,锋锐自藏,好似看透棋盘,已经落脚于棋局之外。
老温老沈互视一眼,感觉林霄开始认真了。
老沈眼神一凝,气质一变,有种久居高位的雄厚气质,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那我可认真了,让你瞅瞅我养了三十多年的棋势。”
老沈比林霄多了一车,占据上风。
林霄走的越来越快,好像不用思考,拿起棋子就下。
黑方大肆进攻红方左边区域,右边兵力薄弱。
红方担子炮发动右炮,炸掉右边守城小兵,然后跳到左边,车炮齐鸣,与黑方展开激烈厮杀。
这棋路不乱反正,棋势一转,原来棋势不温不和,一板一眼,好似科场出身的将军派兵遣将,现在每一步走的隐隐有种血盛疆场,兵戈杀伐的霸气。
“果然是年轻人,没有受过社会的拷打,还这么有血气。”老沈眯着眼睛,全神贯注看着棋盘,两指夹着棋子,停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初看他感觉林霄已经落入自己的圈套,乱了分寸,想着把失去的劣势夺回来,所以不惜一切开始围攻自己的车。
等要收取战果时候,他这一炮下去,再收了林霄最后一只车,林霄就将大势已去。
可是……
老沈隐隐觉得不安,感觉棋局透着诡异,根本不像是嗷嗷待宰的蛮兵,进退有据,穿插有序。
老沈下意识看了眼老温,老温睁大眼珠,好似看到什么不一般的事情,又好似被人掐住喉咙的鸭子,发不出聒噪的声音。
“还不走吗?”林霄老神在在,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老沈使了个眼色。
老温苦笑地摇了摇头,“慢刀子磨人最疼,这下子要没了老命。”
老沈急了,让你干扰这厮,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叛变了不成,干扰我干嘛,还咒我,我要没了老命,你肯定比我还早没了老命。
老温指了指棋盘。
老沈眼睛一亮,大吼道:“将军。”
老温用手捂脑袋,朽木不可雕,你个竖子。
林霄微微一笑,将军横移,对面略显空白的区域突然马蹄声震,一只马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
八角马到了。
“将军。”
林霄淡淡道,声音温润,霸道。
“……”
老沈张了张嘴,傻眼了,王不对王,老马又要踏王,踏你老母,没得走了。
他涨红脸,转头看向老温,“你个竖子,喉咙哑了不成,刚才唧唧歪歪说那么大堆,怎么刚才又不说了,都是被你害的。”
老温翻了个白眼,“我指着那么明显你都看不到,将你个鬼,你那双黄豆眼就会盯着将军,你那眼儿比王八龟子眼睛还小。”
“输了就输了,就你那点棋力,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老沈全身肥肉颤抖,翻了个白眼,不服气道:“你行你来。”
“来就来,谁怕谁。”
老温挽起袖子,早就等着这茬。
两人换了位置。
老温执棋先行,以窝心炮开局,与老沈平和稳正的棋路不同,棋路火急火燎,重在一个攻字,厮杀气丝毫不弱于年轻男子。
“你刚说那个经济全球化是啥意思?我们自己搞经济不行吗?”
老沈圆圆的脸像个大饼,两只胖手抱胸而立。
“自己搞当然行了,外国佬那么霸道,我们还不乐意跟他们玩呢。”
老温嚷嚷道,捻着白胡须,吹胡子瞪眼。
“那不行,经济全球化是未来的趋势。”
林霄认真道,语气坚定。
老温老沈眼睛一亮。
“林霄,棋路是世间路,执棋人是棋中子,总逃不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