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正门口,陆靳铮拉开车准备进去。凭空里,陡然伸出一只手,将车门砰的一声,又重重关上。
转头,陆靳铮看着一脸怒容的谢世明,表情淡然。
谢世明最讨厌陆靳铮这幅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似乎什么都不想要,却总是轻而易举地得到别人努力大半辈子的东西。
大步上前,他一把揪住陆靳铮的衣领,双眸微红,“可人就是想让你陪她吃顿饭而已,有这么难吗?”
陆靳铮朝谢世明淡淡扫了一眼,嘴角勾起冷笑。
不明原因,谢世明却从中感觉到一种透视一切的即视感。
伸手将谢世明的十指掰开,他笑容耐人寻味,“世明,作为曾经的发小,我好心奉劝你一句,郭可人不像你看的那么简单!”
“你放屁!她明明那么单纯、那么善良、那么……”
“算了,我言尽于此,信或不信,你好自为之吧!”说完,陆靳铮猛地推开桎梏,上车绝然离去。
陆家老宅,楼上。
陆靳铮找了一圈,最后才在书房里面发现苏弃。
此时,她刚刚沐浴完毕,原本披散的头发,被简单挽成一个发髻盘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以及修长的天鹅颈。
她的皮肤很白,暖色调的灯光下,几乎看不到上面的一丝毛孔。长长的睫毛低垂,双眸落在书本上,唇角微微向上勾起,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怎么还没睡?”陆靳铮推门进去,不觉看呆。
刚刚还挂着笑意的俏脸,瞬间冷却下来,苏弃变得疏离而又淡漠。
陆靳铮蹙了蹙眉,自己这是被嫌弃了?
“还有饭吗?我还没吃呢!”
绕过圆桌,男人修长的手指搭在女人肩头,有一下没一下
地按压。只是按着按着,他的手就愈发不规矩起来,开始慢慢往下移。
“没有。”苏弃没好气地瞪了陆靳铮一眼,一把打掉他的手,“你不是在外面吃过了,怎么?外面吃不饱?”
睑了睑神,苏弃将面前的书本合起,起身回卧室。
一个晚上,她半个字都没有看进去,满脑子全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陆靳铮紧跟身后,直到门口的位置,才被迫停下。
苏弃挡着门,朝一路跟过来的男人,挑了挑眉:“今晚我和暖暖在卧室睡,阿铮,就麻烦委屈你一下,去书房好了!”
说完,不待对方反应,就砰的将房门给关严。
阿铮?原来她都听见了!
陆靳铮盯着紧闭的房门,抬手敲了又敲,“苏苏,我要进去,你开门!”
可是,奈何他怎么叫喊怎么敲门,房间里的人,都好似铁了心一般,不给任何回应。
声音有些大,楼下没睡的佣人都探出头来,纷纷朝着上看。
陆靳铮讪讪摸了一把鼻子:苏子恒的话没有说错,女人心,真是海底的针!
书房里还亮着灯。
陆靳铮在之前苏弃的那张椅子上落座,趴在书架旁的桌子上,怔怔看着外面。
今年春季好像雨水特别多,明明已经下了一个下午,这会儿晚上居然又连绵不停。
淅淅沥沥的雨滴敲打在窗户上,模糊了外面的视线。
十年前的一幕如同黄粱一梦,又上心头。
法国。同样是一个雨后的下午,年轻的陆靳铮甩了甩手里的雨伞上的水珠,摸了把额头上沾染上的水,脚步轻快地走进一栋居民房内。
母亲去世后,他与陆国山的关系濒临决裂,谁知,高考志愿竟彻底让这对父
子闹翻了脸。
一气之下,陆靳铮拖着行李,独自前往他之前报读的一家艺术学院,放弃跟随父亲的步伐,攻读工商企业管理。
本来就僵滞的关系,因为这一举动,更是雪上加霜。
陆国山一气之下,断了儿子的所有经济来源。
一个从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少爷,到了国外,却穷到身无分文。就连陆靳铮住的地方,还是蹭了同学兼好友阿ken租住的廉价居所。
阿ken的家庭条件并不太好,宿舍是一般的郊区楼,住在这里的也大多是家境不太宽裕的留学生。
可是,即便如此,陆靳铮也从没后悔过。
美术是他的一生挚爱,为了这份执着,就算吃再多的苦都甘之如怡。
最狭窄最阴暗的一间蜗居,陆靳铮越过长长的走廊,却在快到时,看到一抹意外的人影。
女人穿着一件时下最热门的公主裙,卷曲的头发,自然地披散在肩上,衬得那张本就小的脸庞,更加精致完美。
价值不菲的衣服,与如此寒酸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
“可人,你怎么来了?”陆靳铮双眸欣喜一亮。
异国他乡的贫苦,他并不害怕,反而是与心上人的相隔两地,让他备觉煎熬。
旁边的租房,有人探出头来,意味深长地吹了一声口哨。一个开了头,后面一直看好戏的就不再害怕,接二连三,都开始扯着嗓子打趣起来。
“陆靳铮,你小子可以啊,窝在穷乡僻壤,居然还有这么漂亮的女人来找你?”
“就是就是,羡慕嫉妒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