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欠揍,”岑梣抬眼看她的动作都像是在翻白眼,“之前怎么没发现你有点厚脸皮?”
说完她又改口,偏头摆了摆手,“不不不,你一直都很厚脸皮,是我还没有适应。”
春花不高兴地嘟起了嘴,把筷子放在了碗沿,“我可是主角,你不会要饿死我吧,啊,饿了,饿得想死了,好想吃面。”
岑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做作的表演,咬断了嘴里的面条,小声说道:“快停止你这糟糕的表演,旁边的人都看过来了。”
“啊?”春花坐得笔直,朝着四周看了过去,果然有一少年模样的男子用筷子夹着包子,满是好奇地看着自己,她的脸和脖子噌地就红了。
就这时小二端着一个碗小跑了过来,“姑娘好,您的清汤面并二两卤肉来咯。”
春花猛得回头,看见两个碗堪称极速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桌上,她一惊,而后笑得单纯:“虽然你刚刚那么说,但是还是给我买了饭。”
岑梣嘴边勾起一个笑,看过去的眼神带着戏谑,“你确定?我可一直在你面前吃着呢。”
“那那这该不会是”春花笑容渐失,看着面前散出热气的面犹豫说道。
岑梣用筷子恍若无意地指了一下那往这边看的少年,“没错,真是好奇啊,那人是在哪呢?”
春花忐忑不安,也就是此时,那男子自顾自端着盘子跑了过来,坐在了两人之间的位置。
春花吓死了,一双艾绿色的柳叶眼略带惊恐地看着坐到了旁边的人。
“岑小弟,还以为你走其他地方了呢,虽然你留了口信,但是告别的话要当面说吧。”
原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青莲庙的小张道长——张云山。
春花的眼神一再变化,有些像个小可怜似的看向岑梣,“你,你们,认识?”
本来还能装作不认识,春花却一把撕下了她的伪装。
“哈哈,你看她,成了面红耳赤的小结巴了。”岑梣毫不客气地对着张云山笑了她一句。
张云山从刚刚就注意到了岑梣,自然也顺带注意到了这头顶双螺髻的可爱姑娘,见姑娘此时红得像是要滴血,便对悠哉悠哉的岑梣说道:“岑小弟,这么对待女子可不好。”
岑梣白了他一眼,“我们并不熟,少管闲事,这么喜欢我的丫鬟,不如来当我的小厮。”
“哇~这是你的本来面目吗?真是可憎啊~”
张云山一筷子戳进了盘内的小笼包,“好歹我们也是一起对抗过神棍的,这可是生死之交,难道这还不能让我们变成朋友吗?”
“不能。”岑梣冷冷回答,一眼看向踌躇不安的春花,心情下降一个点,“快吃,吃完走了,深觉晦气。”
春花缓缓拿起了筷子,也不管那两人是什么情况,反正岑梣说吃,那她就低头框框吃就好了。
岑梣把那没有声音的铃铛穗子拿了出来,放到了张云山面前的桌子上。
“落安寿留给你的东西,我希望这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张云山把铃铛穗子收了起来,“干嘛这么无情?”
“你喜欢我的丫鬟,我还要好好对你?”岑梣伸手拿了他碟里的包子,一投手扔进了那边拴着的壮狗嘴里。
“离我们俩远点,这样的男子是很晦气的。”
张云山正欲反驳,身边桌子突然被拍了一下,发出不小的响声。
“我吃好了,我们走吧。”春花目不斜视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像机器人一样走到了岑梣身边。
“嗯,倒是快,那我们走吧。”岑梣抬头看她,点了点头,也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完全忽视了还坐在一边的张云山。
张云山也没有跟过去,他的包子虽然损失了一个,但还剩下四五个,而且那碟卤肉都没动过,他便摸出了铃铛,看着两人相伴远去的背影吃着剩下的包子。
铃铛原本是金色的,现在也蒙上了阴郁,也发不出清脆的响声了。
“数十年的时间都在这上面浪费了,你后悔了吗?”
在客栈里喝了几口酒,张云山竟看到一个小小的幻影从铃铛里爬了出来。
小小的金灰色人影用手敲了敲铃铛,发出了几声嗡嗡闷响,还没它说话的声音大,“小张道长,你后悔了吗?”
“你成功了,但没有人在等你。”
张云山很少喝酒,他离开了灵山山脚,在客栈喝得带了点醉意。
“哎呀,说得这么辛酸。”张云山把酒杯放在桌上,双手合十作拳抵在了额前。
“谁会后悔呀,而且谁要做完了才说后悔,那好挫啊。”张云山脸上都是喝酒喝出来的红云,他迷迷糊糊地说着,“那不得被她笑死,你知道的,她多喜欢笑话我。”
金灰色小人呵呵笑了两声,“物是人非了,不过下次见面的时候,她还是会笑你的。”
张云山伸手把铃铛和穗子都握在双手手心,金灰色小人隐匿其中,他心里叹了一口气,感觉脑袋晕晕的。
一道铃响从他的额前传到他的耳朵,他的指缝间漫出金色的流水,金紫色的莲花花瓣从流水中飞出来,像是漂亮的轻盈羽毛。
张云山闭着眼喃喃说道:“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