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定定的看了谢还卿半天，没有要张口的意思。

谢还卿挑眉：“柳姨娘，你既然知道了是我把你弄过来的，那不管你回不回去，命都在我手里了，又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是聪明人，接下来该如何做，心里该有数才是。”

“你……”柳姨娘像是被气笑了，“都说你一个刚回来的谢家小四，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香野村姑，谁能知道，你这小蹄子，竟也能弄出这么多鬼把戏！”

“能这么呛我，证明你这烂命一条，是不想要的了？身契、仇恨、不甘，这些，都不要了？”

谢还卿的声音轻得很，神态却带着几分冷意，和看穿一切的蔑视，让柳姨娘不自觉唇齿发颤。

“你都知道些什么？我的身契，你如何能知晓。”柳姨娘急得往前，又心惊胆战的退开些许。

这种身家底气都被看穿的感觉，实在是……

“不知道，猜的。”谢还卿微微一笑，“老王爷是什么人，整个京城都知道，我险些被送过去，自然也有听闻，而柳姨娘言谈举止，并没有那些大户人家的矜持自守，是个性情之人，所以我想，柳姨娘从前或许就和差点被送到老王府的我一样，是身不由己的吧？”

“否则，以柳姨娘的容貌和性情，必不会入高门大户当个一辈子抬不起头的小妾，而且，柳姨娘至今无所出，不是么？”

光是听谢还卿这些分析，就让柳姨娘心里发颤。

心细如发，观一隅便知全盘，如此心智，难怪能被珩王殿下看上！

也难怪，贵如珩王，能帮谢还卿做这么多事情。

再想想自己，也是一个亲王身边的，虽是宠妾，但在府里的时候，除了老王妃能压她一头，谁还能越过她去？

可即便如此，她也只是在吃穿用度上强一点。

至于其他的指望，是半点也不能有的。

遥想当年，她也和现在的谢还卿一样，年轻貌美，风光无限，哪能没有自己的野心？

“你想利用我，对付你嫡母？”柳姨娘摇摇头，眼中带泪，“秦氏不是好相与的，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

“知道啊。”谢还卿撑着下巴，耐心等待。

看来这种和人聊天，打破对方心理防线的事，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这不，已经成了。

说不准还能吃个瓜。

而说起秦氏，柳姨娘厌烦的闭了闭眼，才又道：“你和你嫡母倒是一样贪财，她从旁人口中得知我的身份，以此要挟钱财，实则我是不怕的，但我却给了。”

她傲然一笑，接着道：“当初，我是花舫的花魁，冠绝京城，一时风头无两，在京城本就不是什么私密！”

“老王爷看上我，巧取豪夺弄走我的身契，我就此入王府，活得生不如死……”

她咬紧牙关，恨急反笑：“秦氏甚至还找到我从前痴心以对的穷秀才，以此要挟我，说什么要散布出去，让我金尊玉贵的日子不复存在！”

“我会怕她？可笑！当年你娘实在是蠢，被这么个毒妇害了性命，可她一个小门小户出生的，多年养尊处优，手握大权，怕是早已忘记后宅里真正的凶险是什么！”

“呵！”

柳姨娘冷笑，脸色越发苍白难看，腹部的伤口溢出鲜血，像是止不住了，可还是露出虚弱又不屑的笑容。

“我给她银子，她拿了，焉知她的把柄，岂不是也落到了我的手里？至于这次想杀我，应该是恼羞成怒吧。”

如果说一开始，谢还卿还有听下去的打算，那现在是一点好奇心都没了。

她径直起身，边往外走，边道：“王爷说了，留你也无用，不如尽快死了，一了百了。”

柳姨娘看着谢还卿毫无停顿的背影，起先还憋得住，眼看人都已经要开门出去，猛的就急了：“你不信？”

谢还卿头也不回，继续开门：“秦氏若是真那么浅薄，也不至于给我下招几次，都是差之毫厘就难以翻身的死计，你说她是为了银钱接近你，我会信？”

“你别出去，我说！”柳姨娘终于憋不住了，忙道：“她借你父亲在户部的官职，和老王府有生意往来，是我在和她接头！”

听到这里，谢还卿才停了手。

这样……倒是合理。

“什么生意？”谢还卿缓缓回头，看柳姨娘没有要回答的打算，哧道：“你的命，现在是我说了算，还希望你把这一条记在心里。”

柳姨娘闻言，极为不忿，可是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也不得不认。

“是……走私的生意，事关粮草，具体的账本我没看到过，但有了这事，她也不得不对我言听计从。”

看柳姨娘僵着脖子，谢还卿笑着走回来，耐心追问：“你想从她那儿得到什么？”

“我要银子！”柳姨娘直白的很，“我在攒体己，老王爷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哪日他若是没了，我在王府就剩下个死！我得在他死之前，先离开王府！”

谢还卿看了她两眼：“你也缺钱？那我要的银子，你还能给吗？”

突然扯到这上面，让柳姨娘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现在是说这些事的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