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后,魏如青被罚站在维桢院外的空地上。
一站一个时辰。
因为她拿错了胭脂,害大姑娘双颊红肿。大姑娘为她求情,夫人这才未严惩。
至于方妈妈,她被调回了蒋夫人院子里,等风头过去再行处置。因缺了人,原先因为魏如青的到来而被调回去的□□,又回来接着伺候大姑娘。
莲儿虽小肚鸡肠,到底没干出什么出格事,出来作证也只是因为一知半解,被人利用罢了。
蒋夫人不欲闹大,索性没有追究。
当然,想要安抚住大姑娘,二姑娘本人也是不可不罚的,只是不能罚在明面上。
扣了三个月的月钱,也就是了。
明面上的错,魏如青都担了。她被罚站一个时辰,这罚站的原因很快就传遍了全府。
二姑娘的名声是保住了,但她的名声……就不好说了。
魏如青不甚在意,罚完站后,径直去了穆清院。支开下人,有些话,得同二姑娘好好说说。
“你在威胁我!”孙君华气得咬紧了牙。
她刚哭了一场,眼睛里头的血丝还未消下去,这副打了败仗的样子被魏如青看了去,本就令她很不痛快。
魏如青:“姑娘该庆幸,你这次的目标当真只是我。老夫人寿宴那日,衣裳是谁弄脏的,酒水是谁调换的,您比我更清楚。方妈妈早在那时候,就已经成了你的人吧。”
孙君华浑身紧绷,说不出话。
“有些事,单靠奴婢自己,的确查不明白,但若夫人知道了,这件事就一定会是水落石出的结果。”
她轻轻一笑,“奴婢今天不光给二姑娘留足了颜面,更没有旧事重提。这怎么能说,是威胁你呢。”
孙君华偏开头:“你来说这些,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魏如青:“只是希望二姑娘高抬贵手,放过大姑娘,也放过奴婢。奴婢一介蝼蚁,来贵府不过是想讨口饭吃,若是有谁想把饭碗给奴婢摔了,我奴婢光脚的,倒也不怕穿鞋的。”
孙君华默了两息,却是惨惨一笑:“呵,这些事不必你去我母亲面前提,只怕方妈妈自个儿会抖落个干净。你在这里威胁我,又有什么用。”
母亲厌恶她是早晚的事,今日全的不过是她的体面罢了,等母亲知道了全部的实情,一定会对她更失望吧。
她回来便哭了一场,便是为这个伤心。
魏如青却是一笑:“是么,奴婢不这么认为。”
孙君华看向她,眼中带着一丝诧异,又带着一丝来不及藏匿的无助。很快她又低下头,手指紧张地搓着帕子,搅得帕子皱得跟腌菜似的。
魏如青:“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夫人不会往深了查的,人心这个东西没有人经得起查。她若不想捅自己心窝子,就必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方妈妈,夫人不问,她便没有理由把自己交代得那么清楚。姑娘放心,衣裳、酒水,都不会有人捡起来查的,除非……我硬要捅破。”
短暂停顿,露出一笑,“但我不想。”
孙君华打了个寒噤,她抬起头,眼睛对上魏如青的眸子。对方冲她笑着,没有嘲讽的味道,那只是个礼貌的笑。
于是她紧绷的心突然地松了些许。
“你怎会如此确定?”
“因为,我也曾是个母亲,有两个孩子。”
孙君华突然地觉得,先前厌恶的这个人,看起来竟不那么讨厌了。
“如你所愿。”
她撇开脸,僵硬道,“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对维桢院下手。”
魏如青满意了:“姑娘既有如此承诺,奴婢就不在这儿碍姑娘的眼了。”
屈膝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哦,对了。”走到门口,她又驻足回头:“夫人重情,姑娘若也如她一般重情,才更像一对母女吧。”
说罢,真的走了。
孙君华目送她消失在院门口,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嘴巴一撇,泪水又决了堤。
春香紧跟着进门:“哎呀,姑娘怎么又哭啦!”
孙君华趴在桌上,把头埋进臂弯,眼泪把袖子湿了个透。
原来她一点儿都不厉害,她根本就蠢死了,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懂。
魏如青离开之后,径直回维桢院去了。
冤家宜解不宜结,与二姑娘还没有到撕破脸的地步,何必做太绝。
了了这一事,魏如青心里的石头终于浅浅放下。看得出,那位二姑娘并不是个坏透了的人,许是十几年来养尊处优,并没有看过这世道真正的丑恶的缘故,她设的局根本不算毒辣。
更何况,她才十几岁,一个没经过事儿的小丫头罢了。
身世的变故,对这个可怜的姑娘而言是迎头棒击,为此干出点什么荒唐事,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魏如青理解,但她的理解也仅限于此了。倘若这位还有下次,如她所说,她一个光脚的,比对方更豁得出去。
这次能全身而退,还需要感谢一个人,若没有他,揪不出方妈妈为二姑娘办事的理由。
过两日得空,得好好地感过佟大哥。
次日,难得连着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