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卖了。
他答应帮忙。
魏如青心里还记挂着大姑娘,与佟向荣道了谢,便一路小跑回去。
阿兰这边。
她喝了醒酒汤,昏昏沉沉地睡了许久,一直到黄昏时分人才醒来,仔细一回想,想起自个儿在席间失态,趴在床边哭得好生伤心的。
蒋夫人抽身来看女儿,见阿兰眼睛哭得通红,也跟着红了眼睛。
母女俩抱着一起掉眼泪。
方妈妈和莲儿站在旁边,也都满脸沮丧。
“我的儿啊!你的命怎就这般不好。不过是几杯果酒,何以醉成这样了。”
阿兰委屈极了,不住抽泣着:“娘!就算不是果酒,我也不会醉成那样的,这太奇怪了……”
蒋夫人不曾见过阿兰的酒量,只当她在找补,见女儿难受,哪里舍得责怪。
可气总得有地方撒,见魏如青这个时候才回来,怒火自是往她身上倾倒:“你也是的,也不劝着!”
不等魏如青开腔,阿兰忙扯母亲袖子:“魏姐姐劝了我两次,是我非要喝的,母亲不要怪她。”
蒋氏:“我不怪她?你都醉在床上了,她跑去哪儿了!”
事情还没查清楚,魏如青不便多说,低着头任蒋夫人数落着。
好在阿兰是个实诚的,一个劲儿为她说话,蒋夫人到底没有罚她。
“姐姐!呜……”蒋夫人一走,阿兰就哭起来了,眼睛又红又肿的。
“我又把事情搞砸了。”
魏如青坐在床沿,轻拍她的背:“一次不行,还有下次。只要心里那股劲儿不垮,人就不会垮掉,咱们一定都会越来越好的。”
阿兰:“可是我……”
“咕噜……”魏如青饿了一下午的肚子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一声响亮的抗议。
阿兰掉了一半的眼泪,被硬逼了回去。她吸吸鼻子:“莲儿,你快叫方妈妈帮魏姐姐煮碗面来!”
爬下床去,抽泣着帮她找点心垫肚子。
魏如青无奈地笑了笑。
莲儿不高不兴地撇了撇嘴,去小厨房找方妈妈。
方妈妈正烧热水,忙洗洗手和面:“哟,你什么表情,又哪儿看不顺眼了?”
莲儿踢了脚柴火撒气:“还给她弄吃的,出了这样的事,她还吃的下去?”
方妈妈:“啧,你少说两句。”
莲儿:“要是我在,绝对不会由着姑娘喝那么多的。”
方妈妈:“姑娘非要喝,你也拦不住。听话,做好你自己的事儿就行了。”
……
齐府。
“大人?大人?”
齐靖回神。
杨啸和文洲已在对面站了许久,实在忍不住出声提醒。
齐靖揉揉酸痛的额角,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茶水已经冷透,原来,他已坐这儿发了许久的呆。
杨啸忍不住问:“大人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可是在闵国公府发现什么了?”
文洲一肘子给他打过去——不问会死?!
果然齐靖没吭声,喝了半碗冷茶,摆摆手,示意二人出去。
杨、文两个对视一眼,放下公文,悻悻退出去。
关好书房的门——
杨啸:“赌一个?”
文洲:“赌啥?”
杨啸:“就赌大人今儿还摔不摔东西。我觉得吧,肯定要摔。”
文洲:“那赌不起来,我也觉得要摔。”
话音刚落,屋里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
杨啸拍拍文洲的肩膀:“英雄所见略同啊。走,跟管家说一声儿,该补的赶紧补上,不然下回没得摔了。”
屋里,茶碗又在地上碎成了渣。
齐靖随手拣起一份公文,打开,看了不过几眼,又丢回桌上。
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味道,原来有如此威力。
他于闵国公府的风中,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蔷薇花香,夹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茉莉清香……这是魏如青爱用的头油香味,她自己制的。
只是风停之后,香味再难寻踪迹,仿若一场突如其来又溘然破碎的梦。
老爷子说得没错,一个女人而已,就让他心不在焉直到现在,可笑、可怜、可悲。
齐靖到底无心办公,那每一个字落在他的眼睛,都是不认识的样子,遂起了身,推开门。
夜风徐来,送来淡淡花香。
花坛里,挪栽过来的花草已长了一段时日,栀子花开得正香。
手指轻抚过洁白的花瓣,轻轻地撕扯下一片,又于手中无情地碾碎。
清凉的月色下,他站在那里,眉心如山峰峦起。
魏如青,你最好是真死了,否则——
这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