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玉碎
宋元安和连书晏在偏僻小院里歇了一会儿,用了些水果点心。
忽然听闻女帝带着君后和小皇子驾临,宋元安连忙带着连书晏出去拜见。
自己女儿过生辰,宋寒山以母亲的身份来为她庆生,没有用太过铺张的仪仗,悄悄地坐了马车过来,身着常服,梳着普通的发髻。
若不认真看,她和寻常妇人没什么区别。连带着旁边的陈皇后,也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打扮。
女帝入席,众人俯首跪拜,世家贵族黑压压地倒了一大片,宋元安拉着连书晏赶到院子,跟着众人一起顿首,跪了下去。
女帝喊了免礼,众人纷纷平身,陈皇后也牵着小皇子的手,带着他进屋。
宋澜站在女帝身边,目光逡巡,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确定没有找到想要的那个身影后,宋澜问道:“母皇,父君没有和您一起来吗?”
宋寒山说道:“你父亲本来是要和孤一起来的,但是临出发前身体突然不适,只好留在宫中休息。”“可是父亲身体一向很好……
宋寒山却轻抚她的前额,打断她的话,“人食五谷总会生病,他让孤叮嘱你,澜儿不必为他担心,开开心心地过生辰就好了。”
宋澜忽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呼吸有些微颤。兰君身子一向很好,不可能突然间病倒。而且宋澜是兰君唯一的女儿,兰君除非病情严重已经起不来床,不然爬也会爬过来给女儿庆生。
他不来,大概是因为了解到今天来参宴的世家太多,宋澜又想借助今日宴会请奏赐婚。他怕自己出身低贱,不配出席这样的重要场合,让女儿在世家面前丢人现眼。所以,他才会托病不出。
兰君的父亲是幽州北部边境的一个老鳏夫,幽州与鲜卑接壤,时常会和鲜卑人来往。
兰君的母亲是一位鲜卑舞姬,年老色衰后被权贵抛弃,和他父亲搭伙过日子,生下了三儿两女。兰君兄弟姊妹掺杂了胡人血统,一直被人看不起,哪怕到了宋澜这一代,她从女帝腹中出生,依然洗脱不了低贱的血脉。
血脉就好像一颗钉子一样打进她的心里,将她钉死,皇室血脉又如何,父族战功显赫又如何?她的血脉永远比不上那些中原世家,从出生起就注定,她这辈子都不得翻身。
宋澜的脸色骤变,血色褪尽。
她捏紧掌心,心虚久久难以平复,直到有人轻拍她的肩膀,她才回过神来。
“进去了。”
一个声音回荡在她耳边。
宋元安像是发现了什么,盯着她的嘴角看了一会儿,挑起她的下巴,“你怎么把嘴巴咬破皮了?”宋澜张开掌心,指甲陷入的地方已经充血,她揉了揉手腕,说道:“没什么。”
宋元安方才就看她状态不大对,所以先让流风将连书晏带进去,特地过来找她,提醒道:“别想那么多,没来就没来,等事成之后你再入宫通知他也是可以的,你现在要做的是安抚好荀老主君,母皇来了,你抓紧机会请旨赐婚了。”
“知道了。”
宋澜淡淡地回应,绕进屋去。
宋元安正要跟随,忽然见到身后闪过一个高大的身影。她转身,猝不及防对上一双鹰隼似的眼眸。乌衣男子立在廊下,墨发玉冠,五官凌厉,气质如冰冻三尺寒霜,让人敬而远之,不敢靠近。
宋元安躬身行礼:“二姐夫。”
二皇女夫,谢崇弦。
二皇女与宋澜不合,宋澜生辰,称病不来,让皇女夫来替她参加宴席,做这个人情往来。
谢崇弦出身陈郡谢氏,是名副其实的世家公子。只不过,他气质低沉,总是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正常。
谢崇弦依然站在外面不动。
宋元安客套地问道:“二姐夫不进去吗?”谢崇弦这才转身朝里面走去,他这人冷冰冰的,也不爱和人说话。直接无视了宋元安,连句话也不答。宋元安”
在他侧过脸去的瞬间,宋元安眼尖地发现他脸上有一块红印,和方才陈清衡脸上的印子一样,像是挨了谁的一拳或者一巴掌。
宋元安向来擅长察言观色。
据说,二皇女和皇女夫夫妻间的关系一直很紧张。二皇女嫌弃皇女夫,成婚多年都不曾同房。
宋元安连忙收回目光,压根不敢多问,假装啥也没看见,往里面走去。
宴席中丝竹管弦,其乐融融。
荀莘跪坐在客席上,神情有些恍惚。
这些天,荀蕙就已经和宋澜达成了共识,荀氏和宋澜的合作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
他已经能够看到自己的未来。
作为荀氏与四皇女联合的纽带,联姻嫁给四皇女。今日宾客如云,女帝和荀家人都在,是最好的订婚时机。
侍女走上来,为他端上一壶梅子酿,他看到有酒,猛地往自己口中灌了好几口,眼里有些酸涩。荀蕙注意到他情绪失落,提醒道:“莫要贪杯。”端酒的侍女听到这话,不动声色地端着酒,连带着他喝过的酒杯都收走了。
荀莘摇头,眼里湿漉漉的。
荀老主君连忙托起他的脸,“哎呀,阿莘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回家?”
荀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