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劳烦郎君去抱来。”
“殿下先喝药,喝完以后我去为殿下取琴。”他把碗往前推了一下,“已经温好了。”
“放下吧,我待会喝。”
支走连书晏,宋元安起身推开窗户,径直把药捧出窗台外面倒了下去。
黑色的汤汁顺着石砖浇入花圃中。
抱着琴从偏院走出来连书晏正好看见她飞速关窗的动作,微抿着唇,眼中的光压了下去。
……
连书晏的琴术师承南楚名士谢承之,那可是南朝名动天下的清谈大师。
世人喜好雅乐,谢承之的琴音以风流闻名,若云鹤空山,飘逸洒脱,多为南北两朝的士人敬仰效仿。
谢承之出身没落世族,南阳谢氏,曾经短时间被征为南楚帝师,后又辞官归隐,遁入山林,不知所踪。
说起来,连书晏还是他唯一的弟子。
拒绝喝药后,宋元安的报应很快来了。
从这天开始,她长时间持续低烧,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
每天清醒的时候,浑身瘫软无力什么也干不了,只能让趴在书案前,听连书晏为她弹琴。
作为谢承之的弟子,他的琴声与他师傅一脉相承,乐声清越空灵,搭配着她珍藏良久的沉木古琴,琴音泠泠,还有着安神功效。
宋元安喜欢听着琴声,靠在连书晏肩膀上,渐渐走神直至入睡。
她的重量很轻,好像一片羽毛,即便完全压在连书晏身上,连书晏也感觉不到任何压力。
眼眸完全阖上的时候,连书晏正好弹完最后一个尾音。
他看着垂下的脑袋,忍不住轻笑。
宋元安就是这样,看起来性情冷清,实际上总是带着孩子气的一面。
他停了片刻,等她完全睡熟了,隔着毯子抱起她,轻放在床上。
这几天日光甚好,连被褥都晒得慵懒。连书晏拉起窗帘挡住阳光。
只可惜,和谐与宁静很快被打破。
“殿下,不好了!”
慕白急匆匆赶来,脚步声步步逼近。
连书晏脸色一变,迎了上去,“殿下在休息。”
慕白看了他一眼,绕开他径直奔向床头,拉起帷幔就道:“殿下,别睡了。”
他低声地道:“四殿下来了!”
宋元安懵懂地睁开眼。
当她听到慕白说到“四殿下”的时候,反射性地从床上弹射起来,因为剧烈动作,她眼前一阵晕眩,立刻双手按住床板,才勉强撑起身子。
“殿下!”连书晏连忙上前,眼疾手快扶着她坐稳,“没事吧?”
她额头上还在发烫,强撑着晕眩无力的身体,缓和片刻后,才有力气说话,“让她回去,我现在这样子,根本没办法见客。”
“你就说,等我病好了再上门拜访她……”
“等你病好,要等到什么时候?”
宋元安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了宋澜的声音。
宋元安猛地打了个激灵。
宋澜径直绕过屏风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床上的人,“不用你拜访我,我来见你就好。”
见宋澜来了,宋元安虚弱地咳了两声,借着连书晏的支撑让自己坐直一些,“不知四姐今日为何来访?”
“别装,”宋澜冷冷地笑道:“我给你写的那么多信和拜贴,你没看见?”
宋元安惊讶:“什么信?”
她不知所措地看向慕白。
慕白立刻心领神会地接话道:“最近殿下身体抱恙,不宜劳心劳力,所有的文书和公务微臣自作主张替殿下推掉了。”
他转头看向宋澜:“四殿下,是微臣之过。”
宋澜明显被气到了,她拍拍手掌,“很好,你们主仆跟我在这里唱双簧是吗?那好,我不追究信不信的事,我们来看看这个。”
她手上捏着厚厚的一沓纸,这是宋元安的脉案,她直接从御医院里调出来的,她扬手就是一把拍在书案上,纷飞的纸张散落一地。
宋元安忍不住头疼地闭上双眼眼,她这个姐姐脾气就是爆,她真害怕宋澜今天一个不开心,把她家给拆了。
“从脉案上看,你的病早该痊愈了,别给我耍什么小花招,我管你用什么办法把病拖到现在,以为生病了就可以不见我是吧?用这种低劣的手段躲着我是吧?”
宋澜双手抱拳,在软榻上坐下,“你糊弄得了别人可糊弄不了我。”
宋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