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刚刚想到此处便是晴天一个霹雳!薛衍猛然想起了十三年前,在京城上元节灯会被魔修掳走、至今仍下落不明的小皇孙…
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难道真的无法弥补了?过了好一阵,他的面色才逐渐缓过来。不,不!就算对方真的谋划得如此周详,修炼焚天决也是需要时间的,希望他还有时间弥补……
“雪客!速命黄焕入京见朕!一天之内到不了,就给朕直接去见他老子罢!”
“诺。” 屏风后,一阵清影随寒风幽幽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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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薛沉迅速地默记着焚天决的字诀,逐渐沉迷其中而不自知。
当他醒过神来时,好似已魂入一处虚无幻境。
四野苍茫一片,他仿佛独自走在永无止境的沙漠古道里,一头连结着无限的过去,另一头衔接着无限的未来只有中间是毫无规律和生命的随机起伏的沙砾,在荒凉寂寥的戈壁间随风穿行。
他不停的行走,寻找,却永无归宿。
直到苍茫中投进了一束光,他终于见到了不同的景致,他拼尽全力朝那边跑去,以为可以找到答案。
然而并没有。光芒散去,那是一片被岁月蚕食得形销骨立的石窟群。
画壁斑驳,古迹难存。龙血红、凤翎蓝等上古稀有矿石研磨而成的绚烂颜料描摹绘线,历经万年风霜磋磨,依旧色彩不减分毫。罗衣飘颻,组绮缤纷的万千仙人身姿各异,如诸星环日般侍立在铭黄威严的上神之侧。
冕旒垂帘之下,一双无悲无喜的眼眸俯瞰着亘古不变的世事苍生,竟让薛沉一瞬恍惚,心中突兀地生出股莫名的熟悉感,仿佛来自魂灵深处。
突然!耳中忽闻金戈铁马、角鸣疾鼓的杀伐之音,振聋发聩!
“帝俊!太一!你我巫妖同是盘古父神精血所化,凭何你妖族高我族一等?处处嚣张?”
“你家那十只扁毛小杂种如斯顽劣,闯下弥天大祸,你们身为父母叔长不仅不思教导惩戒,竟任他们残害我巫族大巫!洪荒大地怎能容你们如此目中无人!” 粗犷的嗓门如钟,每个字都夹着雷霆滚滚。
“后羿!你竟敢射杀我儿,我定和你拼命!” 一把凄厉的女声歇斯底里地吼道,声声泣血,带着滔天恨意。
“杀吾九子之仇岂能不报?!我妖族誓与尔等不死不休!” 威严的男音带着磅礴的怒意,誓言
掷地有声响彻天地。
无数记忆碎片如海潮般冲刷过他的识海,搅得他头昏脑涨,意识不清。
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一个身着黑底金丝禽纹袍、头戴玉旒金翅冠的高大男子祭出一书一图伴生法宝,向对面手抓长蛇的赤膊巨汉冲去,一番斗法,终是不敌,最终在漫天离火中化作华光万丈,身死道消。
一身华美羽衣的宫装丽人满面泪痕,凄怆地大笑着,不顾一切地奔向那男子殒身之处。
“俊!!”
眼睁睁看着那既陌生又熟悉的二人惨烈赴死,薛沉竟觉得心痛如绞,难以呼吸。
“兄长!嫂嫂!” 清朗的声音声嘶力竭,听得薛沉莫名心悸,一股厚重的悲伤幕天席地而来,瞬间将他整个人淹没。
很快,他又听见那声音含着浓浓的不甘怨愤……以及无比的悲戚,长叹一声,“天地不仁!既生我妖族,为何又要灭我妖族!老师……这便是你说的劫数?”
这不是他的记忆,这不是他的情绪!
……
薛沉沉沦在焚天决制造的幻境之中,头痛欲裂,整个人忽然在地上打起滚来,口中溢出无法压抑的惨叫,把铁季南狠狠吓了一跳。
“啊啊啊——” 声音如同囚笼之中受伤的困兽,脆弱又饱含痛苦。
他隐在衣袍之下的背脊上,在众人看不见的时候,悄然浮现出一大片荧荧金红之色、繁复而神秘的图腾。那是一只展翅欲飞的三足金乌,从脖后颈椎一直延伸至肌肉紧实的腰背处。
“沉弟!沉弟你这是怎么了?!” 他赶紧要去拉薛沉,却不料薛沉此刻力气巨大,挣扎中挥开了他的手,连带着他整个人被挥退好几步。
正在铁季南束手无策之际,一道清越却虚弱的声音传来:“薛沉?”
铁季南回头一看,就见顾迟舟正扶帐帘而出,两人视线相撞彼此打了个照面。
顾迟舟愣了一下便很快反应过来,对铁季南礼貌地拱手一礼。他与铁季南曾经见过几面,算是认得脸,只是交情太浅并不熟。铁季南初见薛沉抱起顾迟舟时,也是反应了许久才认出他。
铁季南之前生疏的模样,倒让薛沉一时忘了顾迟舟曾说过二人认识,还向铁季南介绍他呢。
二人匆匆打了个招呼,又都把注意力放回了薛沉身上。
顾迟舟见薛沉情况不对,也来不及细问几人失散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快步来到薛沉身边想要按住他。
然而薛沉现在毫无意识,发起狂来力道大得惊人,又岂是此刻修为被封、浑身虚弱的顾迟舟能够按得住的?他果不其然地步了铁季南后尘,也被薛沉挥倒在地。
顾迟舟情急之下,竟猛地扑上去死死抱住了薛沉!
薛沉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