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寺内,萧锦璃眸底的狐疑又加重了几分。
这灵影寺内的陈设竟于洛阳的灵隐寺一般无二,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见赵墨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自己,萧锦璃掩去眸底的狐疑,一副淡然之态。
赵墨看穿她的疑惑,开口道:“卫都尉,这灵影寺乃是家父仿照洛阳的灵隐寺所建。不知你可曾去过洛阳的灵隐寺?”
见他如此问,萧锦璃猜他已经看出了她的怀疑,她神色平静,道:“我常居军中,偶尔回洛阳时会去灵隐寺为亡母烧香祈福。”
“洛阳?”
赵墨眼中闪过一抹好奇。
“听闻洛阳极为繁华。牡丹花更是闻名遐迩,花开时节,满城绚丽。萧皇后在世时每年都会举办牡丹宴为陛下选秀女,可陛下只爱她一人,多年未纳美人。”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要说这萧皇后也是个苦命之人,竟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毒害而亡,连着那可怜的小皇子也一道去了。”
被人提及前世的自己,萧锦璃心下一震,“据说萧皇后死时孩子尚未出世,赵公子如何断定是皇子而非公主?”
赵墨压低声音,“听说萧皇后死后,陛下第一时间叫来御医剖腹取子,见是儿子,陛下泪洒当场。只可惜那孩子没活几个时辰便夭折了。”
听到这里萧锦璃腿上一软,险些没站稳。
剖腹取子,去母留子,楚凌轩,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竟这般狠绝!
她假装呛到,仰头把盈在眼中的泪水强压回去。心里对楚凌轩的恨意升到了极致,恨不得即刻把他千刀万剐。
“那还真是可惜。”萧锦璃举重若轻地叹了一句,又问:“那赵公子可知萧丞相为何要毒害自己的女儿和外孙?”
赵墨仿佛说书先生一般,继续往下说道:“陛下接连失去两个最爱之人,痛不欲生,命影卫司连夜追查真相。最终证实,是萧丞相上朝时带给皇后的点心里有毒。萧丞相通敌叛国谋害皇嗣,本是要诛九族的,陛下仁慈,念及与萧皇后的情分,最终只判了流放北境。”
萧锦璃心下冷笑。
通敌叛国,谋害皇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纵是她的父亲,带给她的吃食也是要经过检查的。怎么可能有毒?
不过幸好,萧家人还活着。
韩绮梦却不关心萧家如何,只是一脸不信,道:“若陛下只爱萧皇后,为何还有刘贵妃、陈美人等后宫佳丽?如今萧皇后尸骨未寒,又答应与韩国和亲,立韩国公主为后?”
赵墨没想到她会问如此愚蠢的问题。
“这位小姐,想必令尊后宅内也不止一房吧。世间男人岂会只爱一个女人,爱你不假,爱其他人也不假。”
韩绮梦闻言,想到陆离,心中一紧,眼神忧伤。陆呆子将来也会爱上其他女子吧。
萧锦璃看着赵墨,眼中带着探究。
“没想到赵公子对男女之事竟如此通透。”
赵墨摆摆手,一脸无奈:“家宅不宁,见惯了而已。”
“不知赵公子可有喜爱之人?还是说不止一人?”韩绮梦冷不丁一问,眼神带着挑衅。
赵墨笑了笑,笑容中透着世故。
“小生不相信情爱,只相信权利和金钱。有权便能生钱,有钱便能使鬼推磨,何愁买不来情爱。”
韩绮梦对他这种思想鄙夷至极,微微蹙起眉头,眼神满是不屑。
“错,权钱是世间最丑陋的东西,唯有情爱纯粹干净,不染尘埃。”
赵墨闻言,哈哈一笑。
“小姐太过年轻,没尝过人间疾苦,不知权钱好处。待你经历过便知,情爱最是没用。”
萧锦璃听着二人对话,好奇赵墨年纪轻轻怎会有如此老到的见解。
“没想到赵公子不仅对男女之事见解颇深,对权利和钱财也有深刻看法,也是在家中耳濡目染所得?”
赵墨点点头:“正是,商贾之家,熟络权钱交易再正常不过。”
萧锦璃不认同他的说法。
“事在人为,你习以为常之事并非真理,世间并非处处如此。”
赵墨眉头微挑:“我以为卫都尉常年在军中,所见所感会与我相似。毕竟在这世间,无论是商场、军中还是其他地方,权钱向来是最好的通行证,缺之寸步难行。”
萧锦璃淡然一笑,“依你所言,本都尉身为大将军之女,何须费力赢取军功?单凭我父亲的权势便能平步青云。可时至今日我为何还只是一介都尉?”
赵墨深知像卫锦璃这样的人世间难得,但她若执意坚持心中那一套,最终只会碰得头破血流。
“卫都尉为人正直,不屑钻营,实乃世间少有的清流,赵墨心中敬服。可这世间有几个卫都尉?卫都尉你又能坚守到几时?”
萧锦璃暗暗叹气,赵墨所言不虚。
卫锦璃明明可以借助她父亲大将军的权势在军中扶摇直上,可她却偏偏选择凭借军功证明自己,以至于蹉跎四年仍只是个都尉。
世人或许会说她不通世故,但也会对她敬佩有加,甚至会在心底暗暗期待她能获胜,证明这世道亦有别样的可能。
她坚定地看向赵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