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比较麻烦,万一对方借着酒劲胡乱攀扯,受损的必然是女子名声,拖不得。
林相宜视线一扫,瞥见了廊口用以装饰的花瓶,大步上前抱起来就摔了。
“哐啷”脆响。
楼下传来明显的人声。
锦衣胖子先是一愣,随后面色难看。
“敬酒不吃吃罚酒!”胖子说完伸手就要掀林相宜的帏帽。
“住手!”
一行人从尽头的雅间出来,为首的那人一身白袍,腰间挂着青玉佩,手里的折扇随着习惯晃啊晃的。
林相宜一眼认出,顺昌伯爵府世子。
那日在公主府,此人大夸沈化夙送的礼物,十分上道。
戴玉栋皮相不错,风流倜傥,又身份尊贵,盛京待字闺中的女郎,中意他的不少。
但林相宜却不喜欢戴玉栋,纯粹是因为这人看上去就不顺服。
从头到脚奢华金贵,看谁都笑,可就像有与外在儒雅风韵截然不同的东西从肉里刺出来,衬得那张脸有点奇怪,好似松松垮垮挂在骨头上,稍微一扯,就能露出其下森然可怖的糜肉来,散发着臭味。
虚伪的厉害。
重点在于戴玉栋看向自己的眼神,让林相宜觉得有虫子落在身上。
“钱韦,你是失心疯了吗?”戴玉栋走近后开口。
钱韦本来就是耍酒疯,见到来人清醒了三分,“世子爷?”
“你真是,拿珍珑阁当拂风楼?冲撞了贵人你可知道?”
“贵人?”钱韦像是酒醒了,先看看林相宜,然后望着戴玉栋身后,“可明明是宋立同我说……”
“住口!”那名叫宋立的男子神色一慌:“还不快滚!”
锦衣胖子也是个享受惯了的主儿,被这么骂脸上自然不悦,可他不敢招惹顺昌伯爵侯府,于是说了句“世子爷我先告辞了”便甩袖离开。
林相宜却觉得,期间有几分对“过河拆桥”的恼恨。
听锦衣胖子的话,好像是那“宋立”让他来的,林相宜并不认识什么宋立,但宋立是戴玉栋的人。
上一世合欢宗美女如云,外面一些臭男人,为了博得芳心,自导自演“英雄救美”的段子,林相宜都看腻了。
或者是林相宜想多了。
但不管戴玉栋有没有这意思,此人当远离。
“林姑娘没事吧?”戴玉栋一副关切模样。
“林姑娘”三个字好似在舌尖转了圈,无端暧昧,绝口不提“永安侯夫人”的身份。
没错,戴玉栋早就发现了林相宜,哪怕对方遮掩了面容。
掌柜带着个打手上来,以为是有人闹事,不曾想见到了林相宜。
林相宜同掌柜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于是掌柜越过林相宜,身体下压一个头,恭恭敬敬询问戴玉栋:“世子爷,可是下人们哪里伺候得不顺畅?”
戴玉栋不满地扫了眼掌柜,明显觉得他碍事。
“无妨。”林相宜开口:“多谢世子爷。”
嗓音轻轻柔柔,将心尖挠得痒痒的,戴着帏帽只依稀一个轮廓,但也足够回味了,戴玉栋是见过的,那一小截雪白细腻的脖颈,清风吹过,涌起的浅淡馨香,这段日子,时时扰梦。
“妾身府中还有事,先告辞,今日之恩,来日必备薄礼送往顺昌伯爵府。”
“小忙而已,林姑娘何需介怀?”他的视线暗含着一种浓烈的攻击性,在林相宜身上挪不开。
“多谢。”
林相宜福身行礼,带着珠月快速离开。
“夫人,那位世子爷,奴婢总觉得不对。”珠月拿到了糖人,再被街道上的人气一罩,不那么害怕了。
“嗯。”林相宜说:“连你都觉得不对,那必然很不对。”
珠月:“……”
两人打道回府,然而刚进院门,便听到一声“母亲”。
这二字实在久远,最近宋星朗没出现在她面前,便被完全抛掷脑后。
宋星朗仰着脑袋问:“母亲出去了?”
林相宜赶忙找回“慈母”状态,将帏帽摘下递给珠月,然后掏出手帕给宋星朗擦汗。
其实寒冬腊月的,哪儿来的汗。
但宋星朗却明显高兴起来。
“母亲这段时间,都未曾来看我。”宋星朗说的十分缓慢。
林相宜:“你舒姨说你在温课,为去丛豫书院做准备,我不便打扰。”
“她说了算吗?”宋星朗不太客气。
有嫌隙了?林相宜心想。
宋星朗抬起头:“母亲许久不做珍萃芙蓉糕给我吃了。”
什么东西?
林相宜仔细回顾了一下,哦,那种一做就是两个时辰,稍有不慎便要被烫出泡的繁琐糕点?等端到宋星朗跟前,再听一句“我已不是小孩子,吃这些做什么?拿走拿走。”
林相宜深吸一口气,忍住给宋星朗一巴掌的冲动。
“行,母亲这几日便给你做。”林相宜画饼,实则想的是她又没病。
宋星朗没走,而是在林相宜这里蹭了两杯茶,他似乎很有多话别别扭扭想说,但是林相宜不问,他便张不开口,最后有点失望地走了。
他前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