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裴长意所在的清辉雅间里却是极为安静。
安静地只剩下正午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斑驳陆离地洒在青石地面上。
裴长意漆黑微冷的眉眼,星点的阳光落在他的眼角,也没染出几分柔和来。
他站得笔挺,宛如青松一般,周身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冷气息。一身月白色衣袍,色泽清冷,面容冷静而淡然。
仿佛太子所言,根本无法触动他内心的波澜。
“太子殿下。”裴长意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力量,“殿下身在高位,受万民景仰。”
“天下百姓皆为你的子民,你本该爱护,视若子女。今日却不顾无辜女子的意愿,强迫一个良家妇女,是否不妥?”
裴长意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般深不见底,却又不带一丝温度。
他开口,语气中没有丝毫畏惧与谄媚,只有清冷平静,“若是二姑娘与我庶弟情投意合,她当真愿意嫁给裴长远,我自会请母亲做主,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哪怕是太子,又何来权利将一个女子赏给他人?
太子并未因裴长意的话而动怒,反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眼神中隐隐透露出几分欣赏。
他身边多的是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徒。
像裴长意这样不畏强权,敢对自己直言这些话的,当真少。
太子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身旁的桌案,不轻不重。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何谓强迫?原来二姑娘不喜欢裴二公子吗?”
“哎呀,原来竟是我好心办了坏事吗?”
“原本我是想给裴卿送份大礼呢,裴卿是汴京城里出了名的清风朗月,太难讨你欢心了。”
裴长意一动不动站在桌案边上,面容依旧清冷如霜,眼神深邃而平静,并未受太子所影响。
太子抬步,往清辉雅间门口望了一眼,深邃的眼眸中多了一份深意。
他仿佛在暗示着什么,又仿佛在期待着什么,脸上依然挂着那抹玩味的笑容。
雅间门口突然响起一阵轻轻的敲门声,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雅间里的气氛。
明月楼老板手中捧着一壶酒,谨小慎微地站在门口,脸上堆满了恭敬与讨好的笑容。
“小的见过两位公子。”
“可是送酒?来得好啊。”太子微微侧头,目光落在那壶酒上,嘴角的笑意更甚。
他冲着明月楼老板招了招手,老板轻轻地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仿佛生怕打扰了他们。
“两位公子,这是小店今年的新酒,特地送给客人们品尝的。”老板恭恭敬敬,半俯着身子,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与激动。
太子没有接过,用眼神示意老板把酒放到桌上,含笑的目光看向了裴长意。
裴长意神色淡然,眉眼清俊,垂在身侧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有趣,实在有趣。”太子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说不上来是在说谁。
“隔壁的雅间可也送了?”太子语气平静,目光始终落在裴长意脸上。
裴长意脸上和他平日里见的一般无二,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看起来似乎毫不在意,可难道当真不在意?
太子觉得,他越发有趣了。
见酒楼老板点头,太子轻轻挥了挥手,示意老板退下。
待那老板低头哈腰地退出去,将门紧紧阖上,雅间里再次恢复了平静。
太子轻抬手臂,指尖轻轻搭在壶身,动作从容,“我还想着二公子这样喜欢二姑娘,不如我成人之美,促成这段好事。”
他提着酒壶,手腕微转,壶嘴便稳稳地对准了面前的酒杯。
“哎呀,坏了,我方才让老板给隔壁雅间送的,并非是我们这壶新酒,而是两杯特殊的美酒。”
太子满脸笑意,端起两个酒杯递到裴长意面前,“他们的酒杯和我们这酒杯看起来一样,可里头的东西另有乾坤。”
“一个是红宝石酒杯里头放着能让人欲仙欲死的好酒,另一个是绿宝石酒杯,里头也是好酒,却平平无奇了些。”
“哎呀,你瞧我。”太子将其中一个空酒杯放在裴长意面前,自己将另一杯一饮而尽。
“现在酒已经送了过去,好在这两杯酒里的乾坤我已经告诉了裴二公子。”
“如何选择,就是他的事了。”
“裴卿,以你对二公子的了解,他会怎么选呢?”
太子脸上浮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微微扬起下巴,那姿态像极了一只正在审视猎物的猫。
他眼神里闪烁着玩味和狡黠,仿佛在这一刻,他已然将所有人的心思都尽收眼底。
裴长意神态平静如水,指尖轻轻摩擦着手中的茶杯盖。
修长而有力的手指轻轻转动着茶杯盖,每一次细微的转动都透露出一种从容。
当太子殿下的目光再一次落到自己身上,裴长意仍是那副八风不动,清冷如常的模样。
他轻轻抬手将茶杯置于桌上,拿起了方才太子递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