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热乎气维持了四五天之后终于渐渐消散,我也有时间集中精力看书了。 虽然这让我奶奶很不高兴。 “小静啊,别再看着成成学习了,他不是都考上大学了吗。” “妈,这他自己愿意学的,我们喊他出去锻炼都不听。” “这孩子别着魔了,之前我就给你们说了别老逼着学,你们非不听,现在哪有小孩愿意学习的……” “不过他中学不也是这样吗……” 奶奶和我妈的对话在隔壁房间的我听得一清二楚。大年初五的午后空气里满是慵懒的味道,环境中的熵也一直冲击着我想要集中到书本上的思绪。 “小成成,别再学习了,去找朋友玩玩吧。”我奶奶拿着一把钞票走进了房间,“这些钱你出去花。” “没事的奶奶,我手机里有钱。”得到了一个强力的放下书的理由,我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需要我买什么东西吗?” “那你带条黄花鱼吧,晚上让你爷爷用酱焖一下,记得回来吃晚饭。” 。。。 我走在积雪融化后的滨海公路上,赞美着风平浪静的天气。不远处白色的公交站在湛蓝的海天背景中显得非常突兀,就像墙根上点了一块油漆。 我慢慢踱步到公交车站的棚子下面,看见里面有一个女生正在等车,她用围巾把自己裹得紧紧的,戴着露出五指的手套在玩手机。 “还好今天没风啊,不然像这样在海边走真要冻死了。” 她像被吓到一样有点突兀地转过头,眼里防备的神色变成了惊讶。 “哎,方成,你回来了啊。” 眼前女生的模样和两年前几乎一样,大眼睛,低马尾,大棉袄,浑身给人一种软软的感觉,一提到她的名字我脑子里就会出现一团棉花糖。 她叫宁雨安,和我一个大院里面长大的发小。从幼儿园开始我们两个人就在一个地方上学,而高中的时候直接在一个班里面。 “你也去参加同学聚会吗?” “啊……同学聚会,有这事吗?”我这几天看书看得有点恍惚,看来是错过了很多信息。 “是啊,你都不看群的吗?话说你在大群里吗?”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笑出声来了。“从前你就这样,老师布置的东西你总是忘,动不动就问我。” 不过高中老师从来不跟我生气,应该是因为我学习好吧。 “这我还是在的,就是……这几天过迷糊了没怎么看群。” 我摘下手套掏出兜里的手机,点开了收进群助手里面的高中班级群,里面正热烈讨论着聚会的安排,看了几秒我就被冻得把手缩了回去。 “那你要一起去吗?” “我……不去了吧,我就出来走走放松一下,晚上还要回去吃饭。” 同学聚会每个假期都有,缺席一次也没什么的吧。 “那我也不去了,陪你走走吧。” 我和雨安并排沿着海岸线走着,远处的海岛和货轮就好像画在无纺布上的背景,映衬着她的粉色棉衣和毛线帽子,帽子上挂着的两个小球自然地垂到胸前的缓坡上。 “嗯……你们现在在研究什么啊。” 这似乎不是散步时候应该聊的话题。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说这种话,你就不在乎我过得怎么样吗?” “那你过得还好吗……感觉和之前没什么变化。” 我仔细观察了一阵,纺锤形的眼睛,浅浅的卧蚕,粉面含春,鼻梁微翘,嘴唇丰润。和高中时候唯一的区别是没有痘痘了,不过整体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变化。 宁雨安意识到我在打量她,很自然地跟我对上了视线。 “不过一般女生到大学里都会变好看吧。” “呃……我是说神态气质都没怎么变,不过确实变漂亮了。” “你既然想知道我在研究什么,应该没忘了我学什么的吧。” “好像是医学……还是神经科学之类的……我记得你之前和我发过切脑片的图。” 那个画面是会让人记很长时间的。 “我现还在做类似的工作,对体外的脑组织进行电位测量。” 说到这她停下步子,转身倚靠着路边的栏杆,栏杆下是被海浪捶打的黑色礁石,一群海鸥正在浅滩边上下翻飞。天空澄碧如洗,幽蓝色衬托着海平面尽头的岛屿。更远处几架战机画出了洁白的尾迹,那是海军航空兵正进行例行训练。 “测量这些电位是为了什么呢?” “我们现是通过探测电信号推断神经元的行为,研究神经系统里面的什么自组织特性,据说和癫痫病的成因有点关系……” “对!是你跟我说过这个!” 她被我吓了一跳,身边的海鸥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它们脑子里只有整薯条的事。 “你能详细说说自组织吗,我现在看的东西和它也有关系。” “你对这个这么感兴趣吗?我们出来散步就说这个?” 我明显感受到了语气里的不满。 “呃……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咖啡馆挺不错的,要不要去那坐一坐?” “行吧,你请客就行。” 我们走进了一家渔民的旧房子改造成的咖啡厅,我和这里的老板之前就认识。 这栋小海草房的门口有一排大小不一的多肉,或许是其他花在海边不太好养活。走进房门之后室内堆叠的青石砖和铺满房梁的干海草就会映入眼帘。角落里的小火炉在安静地燃烧,把大海带来的寒意阻挡在双层玻璃外面。 她点了超大杯的香草雪顶拿铁,我只要了一杯乌龙茶。 脱下大棉袄的雨安体积缩小了一圈,深灰色的蓬松的毛衣映衬着她红润的脸,高领下方被织物包裹住的形状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