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一到医院，就去找了陶秀华，悄悄地说了几句话。

陶秀华愣了一下，就点了头，“我尽力吧！”

春仙很快就被送进了手术室，春妮两口子和付全等在了外面。

至于计生办的，早就没影儿了。

春仙怀孕快八个月了，要打胎，必须先打针催产，促进宫缩。这是个漫长的过程。

春妮两口子等到半夜，见半点动静都没有，就回了宿舍，徒留付全一个人独自坐在长椅上，影子拉得老长。

到了第二天中午，幸运的是，春仙才挣扎着生下了一个女婴。

不幸的是，春仙大出血，需要抢救。

等春仙出了手术室，都已经到了晚上，她虚弱地睁开眼，用手摸了摸已经扁平的肚子，要哭不哭。

她妈坐在床上，欲言又止。

“怎么了？”春仙问。

她妈抬起头，现出了两只哭的通红的眼睛，“春仙啊！”

“嗯。”

“医生说，你生孩子大出血，为了保住你的命，付全做主，把你的子宫切了。你再也生不了孩子了。”

“我晓得了。”春仙麻木地看了看四周，问她妈:“妈，付全呢？”

提起付全，春仙她妈又想起自个儿苦命的外孙女，眼泪就是决了堤般，哗哗地流了出来。

“妈。是不是付全出了啥事了？”见她妈只知道哭，春仙用力拉扯着她妈的衣服，着急问:“你快说啊！？”

她妈见女儿真着急，抹了抹眼泪，抚摸着春仙的手，“你坐月子呢！着急不得。别着急，付全没事。”

“那就好。”儿子都没了，她不能没有男人。春仙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在病床上。只是眼睛红了。

“你咋这么命苦啊！”春仙她妈哭得撕心裂肺。

春红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似乎失去了生机。只是眼里不断涌出的泪水，证明着这苦难的女人还活着。

“不要哭了，产妇要休息！”有护士推了推春仙她妈，眼里带着不赞同。而后又轻轻地拍了拍春仙，凶巴巴道:“别哭了。小心以后迎风就流泪。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凶巴巴的话语下全是柔软。

这时，付全抱了个襁褓进来，看见春仙醒了，就一喜，忙上前，“春仙，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春仙不可置信地看着付全抱着的襁褓，眼睛睁得老大，嘴里喃喃，“怎么会？怎么可能？”

付全怎看不出枕边人的心思，忙把襁褓递给了春仙，“你看看，这是你拼命生下来的小闺女。”

“不是儿子吗？”春仙顺手接过襁褓，不客气地打开襁褓看了看。

果然，是个闺女。

“哈哈哈哈！竟然是个女娃娃。呜呜呜呜呜，竟然是个女娃娃。”春仙的表情似哭似喜，把付全吓了一跳。

他伸出手想要把襁褓抱过来，谁知春仙一用力，襁褓在她怀里动也没动。

“我以为你不喜欢女娃娃。”付全嗫嚅道。

“哈哈。你也说了，这是我用命换来的。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只是，现在我切了子宫，你会不会嫌弃我？”春仙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男人，不想错过他任何表情！

不料，付全却爽朗一笑，“怎么会？你是为了我才受这么大罪，我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那样我还算个人吗？以后我们好好挣钱把大妹两姊妹养大。”

春仙破涕为笑，“好，我们把闺女好好养大，让他们考大学，坐办公室，羡慕死那群人。”

两口子把话说开，感觉更加亲近。看着彼此的眼神，好像有光。

春仙她妈……好像是白担心了。

春仙这才仔细看怀里的小女儿，见她正在哭，但哭声之小，跟猫叫一样。身形也跟猫差不多。她心疼地抱起娃娃哄着，不解地问:“我还以为娃娃……”

“我问过陶医生了，娃娃命大，打催产针的时候，打在了屁股上。娃娃虽生了下来，毕竟是早产，身体没发育好，还不知道能不能……”

“一定会的。”春仙坚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