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然，她当初怎么会闲着无聊，有事没事就在府里给长风赏金叶子？

人家是个好下属，那她也得是个自觉的好主子。

是，她确实有个和常人不同的小习惯，便是身上从来不带银子，只装金叶子。

那是因为她在宫里根本就用不着银两，后来出宫其实也用不着。

一是她无论走哪，整个府里的人上下都在等着伺候她，她在太傅府跟在长乐宫压根就没甚区别。

既然如此，那她还费劲折腾她的春诵夏弦做甚？

二是便只说一个好长风，处处跟在她身后，就已经同时顶得上丫鬟和侍卫两者了。

所以她每回出宫除了秋冬暗卫，连丫鬟都不带。

她曾经甚至还一度想过用金叶子将长风撬回宫，但，这么多年，迟韫玉的身边不知为何竟就只有他一个近身侍从。

既然如此，她哪里还能撬得下去。

诚然，除了长风，迟韫玉是也曾给过她银两。

可那只是很偶尔的一回，她和其他人有约，不便让长风跟着。

她走之前，男人便给她腰间系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再三叮嘱她不要在外露金叶子。

她当然知晓，她只是大方，又不是傻。

出门后她打开瞧了一眼，便发现里面既有银锭也有银票，大额小额都有，后来她用起来格外顺手，于是她用着用着也忘了还回去，他也没提。

到了最后，她甚至就习惯性以为那个钱袋就是她的了。

她最近一次见过那个钱袋，好像还是在来临江后，她用里面仅剩的一百两银票救了小可怜。

如今救完了人，钱袋里面的钱花完了，自然也就被她随手不晓得放哪去了。

若不是他此刻突然提起银子，她都差点没能记起来钱袋原来是他给的。

可即便那个钱袋是他给的，那和之前的话本子又何干系？

少女秀眉皱起，只觉得这厮不仅总是得寸进尺，厚颜无耻，现在还趁人之危，连长风这么好个下属他都不放过。

“人家长风虽然平时为人抠门了点，小气了点，一毛不拔了点，但一向对我很是热心大方。”

“每回出门，但凡是我多瞧了两眼的稀罕物件，多夸了一句的漂亮裙子或首饰，便是再贵重人家都眼睛都不眨地买下送我。”

“人家自己吃路边的小汤圆，都要攒银子请我去朔阳楼吃大师傅做的四喜元宵。”

“桩桩件件，皆是我亲眼所见，三年里未曾有一回例外，又有太傅大人什么事？”

傅含枝语声清冷含怒，“别以为太傅是他的主子，你就可以趁人家现在不在，就顶替揽走属下的功劳来向你的主子邀功了。”

“顶替揽功？”

“没我的事？”

闻言，迟韫玉生生气笑了，他倏地停住脚步，转首看去，习惯了黑暗的眼眸准确地寻到了少女的轮廓。

“他能不对他主子的主子大方吗？”

男人向来淡漠的语气此刻难得几分咬牙切齿，一字一句，

“三年里，他给他主子的主子花的所有钱，买的所有裙子首饰，吃的所有膳食点心，玩的所有稀罕物件，记得都是他主子名下的账！”

傅含枝：“？？”

“花的都不是他的银子，他的眼睛哪来的脸眨！”

傅含枝：“？？？”

“公主跟他，一个花我的银子，一个用我的银子借花献佛，最后倒是成全了你们主仆情深。”

无边暗色里，少女瞧不清男人的神色，只能听见他的嗓音似乎气怒到委屈，竟然微微颤抖。

“那我呢？我算什么？”

傅含枝沉默了一下，实话实说，“算你倒霉。”

迟韫玉：“…”

他怒极反笑，开始如数家珍。

“公主平日爱去的除了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八个书铺，朔阳朔光松月松华四大酒楼，

临乐临舞临艺三大戏院，花锻柳裳云绮三大绣坊，锦珍锦珠锦粹三大饰楼，还有晚妆玉髻两大胭脂阁…”

“你到底想说什么？”

傅含枝眼皮一跳，忍不住打断他。

“我想说，臣十分庆幸，公主好歹没有去过花满楼离人馆两大青楼，算是勉强保住了臣的名誉和清白。”

“不然，臣一个从来不看话本不去戏院，洁身自好了二十四年，身边连一个母蚊子都没有的大男人就是跳进湘河里都洗不清了。”

“书铺戏院也就罢了。”

“公主可知晓，每月上旬，当绣坊、饰楼和胭脂阁的各大管事来府上清账时，是用一种怎样离奇而变态的眼神看臣的吗？”

傅含枝：“……”

“到底是谁趁人之危？到底是谁揽了谁的功劳？”

“还好臣吃得少，赚得多，攒的家底厚，若不然，臣每月辛辛苦苦挣的那点俸禄都不够给臣的主子清账的。”

傅含枝：“………”

迟韫玉语声微顿，像是感受不到现下气氛的死寂和沉默，又倏地一笑。

“公主，你以为长风给你买了话本，便宁可骂我也生怕我欺负了他。”

“那你现在知晓了臣也曾为公主付了大半身家，那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