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有一年正逢梅子时节,厨房便特地摘了梅子酿了酒。
本来是下人自己喝的,却正巧被路过的公主瞧见,公主没尝过,便好奇地想试一试。
但下人也不敢私自给公主喝,于是就寻到了他跟前。
他一听,毫不犹豫地驳回了。
公主金尊玉贵,该喝的自当也是琼浆玉露,而不是此等平平无奇的酒。
不过见公主似乎真的很有兴趣,他又忍不住有些动摇。
虽然这酒或许配不上公主的身份,但是公主若是真想喝,那又有何不可?
天大地大,公主殿下的意愿最大。
于是他略微犹豫了会,便去厨房要了梅子酒,还自以为贴心的只要了半壶。
他深以为,半壶酒不多也不少,正好足够公主尝尝鲜。
这样就算是大人回来,就算是大人不悦,也说不了他半字不妥。
彼时的他还颇为自得于自己的机智有分寸。
甚至于这种骄傲的情绪在公主又开心地赏了他两片金叶子后达到了巅峰。
只是却没料到,他方才把金叶子欢天喜地地揣进兜里,那厢公主便醉地趴在了桌案上。
他震在原地,满是不敢置信地看着一旁才倒了两杯的酒。
夭寿啊。
他千算万算,唯独没算到公主竟是个两杯便醉了的主。
难怪公主信誓旦旦地说只喝两杯,合着到头来她是只能喝两杯。
他心下顿时一紧。
脑海中已经开始飞快思索自己现下若是马不停蹄地跑去厨房亲自煮碗醒酒汤,能不能赶在大人回来前将功补过。
可谁又曾想,还不待他动作,也不知怎的,公主紧接着竟又突然哭了起来。
瞧见这一幕时,他脊背倏地泛起凉意。
那一兜还没捂热乎的金叶子突然就变成了他犯错的铁证。
造孽,公主殿下是坏人啊。
他暗暗悲痛欲绝,也顾不上亲自去厨房赎罪,立刻差了人赶紧去煮醒酒汤,自己则连忙蹲在公主身边,手足无措地挠着脑袋,慌里慌张地哄人。
可这醉了酒的公主殿下格外娇纵,不搭理他就算了,还嫌他吵着她哭了。
正当他束手无策之际,大人回来了。
他就眼睁睁地看见,大人在看清公主眼下的情况时,本来平淡的神色立刻冷了下来。
一向讲究证据的大人,此刻竟也不容他这么大一个嫌犯张嘴辩解两句,转头便横目质问,“你欺负她了?”
他神色惊恐,连连摆手后退,“冤枉啊大人。”
苍天可鉴,苍天可鉴啊。
饶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欺负公主啊。
这口从天而降的黑锅他根本背不了一点点。
此刻,他哪里还敢隐瞒,立刻老老实实地交代事情原委,老老实实地交出金叶子请罪。
而这厢专心哭了好半晌的公主,直到大人将她抱起放在了软榻上,才终于委委屈屈地趴在大人肩头抽噎着说出缘由。
原来是梅子酒太酸,公主殿下不喜欢。
闻言,他差点没庆幸地哭出来。
幸好只是不喜欢,而不是什么不能触碰的禁忌。
他便斗胆觉得自己还能救上一救。
可他又又没料到的是,醉酒的公主除了娇纵不讲理,竟还会撒泼。
煮好的醒酒汤一口没碰摔了两碗,委屈地说大人不喜欢她就算了竟还要毒死她。
大人深呼吸一口气,让厨房再去煮一碗。
非要吃东街早上才卖的蜂蜜凉糕,难过地说大人给她买个蜂蜜凉糕是要判几年。
大人黑着脸给她擦眼泪,着人立刻去买。
揪着大人的袖子哭着要抱抱,还痛心疾首地说大人不给她碰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姑娘了。
大人额角青筋跳动,近乎叹息着伸手抱住她,可一句话还没说,便毫无防备地被公主压倒在软榻上。
窗外的一缕日光泄了进来,少女笑容弯弯,姝丽骄傲,她在他上方,亲昵依赖地搂着他的脖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得逞:
“晏之哥哥,你中计啦!”
男人被胆大包天的少女压在身下,白皙修长的手扶着少女纤细如柳的腰。
像是在推拒,又像是在迎合。
青色的衣衫和紫色的裙摆交叠,又从榻上垂落,耳鬓厮磨,美好得像是一幅画。
可下一刻,男人的闷哼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抹本就是被阳光笼出来的虚幻。
循声仔细望去,便见他家大人的唇被生生咬破了。
他瞪圆了一双眼睛,终于回过神来。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啊。
醉酒的公主居然还是个采花贼啊!
而被采的那朵花则早已生生僵在那里,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看着那采花贼的眼神又懵然又震惊,还有几丝羞愤。
素来淡漠如雪的脸上染上了绯意,薄唇殷红,唇角带血的伤口莫名带着两分艳色,白皙的耳朵红得滴血,活像那个被轻薄坏了的良家妇男。
更甚至于,这干了坏事的采花贼还十分不自觉。
不但不愧疚,又反倒像是受了委屈似的地往良家妇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