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知晓是我的问题,我如何还能觍着脸继续耽误他?”
赵菲声音沙哑,满是苦涩。
“可我也不愿让他知晓我的身体不行,于是我便对他说,我变心了,让他休了我。”
“想必…他不会愿意的吧?”傅含枝轻声问道。
“是,他自然不愿意。”
赵菲眼眸湿润,她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才继续道:“自那日后,我便搬回了自己当初出阁时的屋子。”
“他每日都来寻我,不是给我摘城南的花,就是给我带城北的糕点,体贴入微的程度和往日没有任何不同。”
“他说他不相信我变心了,他说这辈子都不会休了我,他说即便我不爱他了,他也会一直爱我…”
“就这样,我被他的深情打动,也不忍心看他以为我真的不爱他了而日日难过,于是我告诉了他事情的真相。”
她语声顿住,唇角抿起笑容,眼泪却突然大颗大颗掉了下来,“小姐,你不妨猜猜,他知晓真相后做了什么?”
傅含枝眼神微动,抿唇未语。
“他啊。”
赵菲努力扬着笑容,声音却含着哭腔轻颤,“他休了我。”
傅含枝猛地抬眸,眼神惊诧,似是不敢相信那样一个看似深情的男子会突然如此狠心。
“那个我用变心都没换来他一纸休书的人,那个口口声声说不会休了我,说会一直爱我的男人转头就毫不犹豫地休了我啊。”
她声音哽咽,一双眼睛通红,似有委屈,似是愤恨,“他可以接受我变心,却不能容忍我无法生孩子。”
“到那时我才知道,原来男人的深情是能装出来的。”
赵菲忍不住咬牙,语声落寞,如水似的眸子含着透骨的嘲讽。
“他今日来找我,是同我说让我做妾。”
“我如何能愿意?既如此,才争执了两句。”
赵菲神色讽刺,对上傅含枝怜惜不忍的眼眸,又朝她勉强一笑,“只是不曾想,倒是让小姐看笑话了。”
“不能这样说。”傅含枝摇摇头,声音柔和,意味安抚。
赵菲已没有再流泪了,她揉了揉发红的眼圈,然后捧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缓了缓沙哑的嗓子。
傅含枝沉默不语,又给她复添上茶水。
瘦弱纤细的女子捧着茶杯,眼神木然,她轻声道:“他说爱我,不过是接受不了他被抛弃,并不是真的爱我。”
这句话,平静的让人心碎,忍不住让人感同身受这份伤情。
傅含枝心口一颤,她羽睫轻轻晃动,垂下眸子,红润的唇瓣轻抿。
半晌,她才轻声开口,“其实,我也曾喜欢过一个人。”
闻言,正要打帘进来的男人脚步一滞,脸色微僵,他站在门口,俊逸疏冷的眉眼少见的有些不知所措。
迟韫玉隔着竹帘,目光轻轻地落在窗边坐着的少女身上。
“从十四岁的情窦初开到如今的十七岁,在最韶华正茂的三年用了最赤诚的真心喜欢了一个人。”
“后来呢?”赵菲问道。
“后来啊…”
少女弯弯唇,眉眼淡冷,神情释然,“想来是我与他从不曾有缘分,所以未能得君一回顾。”
“那小姐…还喜欢他吗?”
“不喜欢了。”
闻言,迟韫玉握着竹帘的手瞬间收紧。
薄薄的竹片在手心中划出了血痕,他亦无所觉,幽冷的眸光泛着阴郁的痛意,只紧紧地看着那边的少女。
傅含枝轻笑一声,嗓音平和,“不敢继续耽误他寻佳人,也怕错过我自己的良配。”
“得不到便放手。”赵菲眼神艳羡,“小姐的洒脱是我所羡慕却不得的。”
“哪里是什么洒脱?”
傅含枝唇角莞尔,目光冷静,“我只是觉得,他既然不识抬举,那弃了便是。”
“世间那么多男人,比他姿容甚者不少,比他学识甚者亦有,比他喜爱我甚者更是泛泛,何苦这辈子都栽在他一人身上。”
“男人嘛,找谁不都一样?”
她抬起纤细白玉的腕,提起小壶又给赵菲的茶盏里添了些茶水,茶香四溢间,少女缓缓一笑,眼神柔软明亮。
“人活一世,所遇之人或许不值得,所遇之事或许不值得,可这世间仍有很多都值得期待。”
“所以姑娘,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不要为了一个过客磨灭了对美好的一切向往。”
“无法生育又如何?”
“女子的价值并不只是留在后院传宗接代,相夫教子,老天给了你如此安排,谁又说不会是祸兮福所倚?”
赵菲的眸子微微亮起一抹光芒,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一道竹帘隔开了里间外室,可薄薄一层竹篾条又真的能隔绝什么?
门口立着的男子将少女的话听了个真切。
傅含枝掀开帘子,便猝不及防看见靠在墙上的青衣男子,她眼眸微怔。
竟不知他是何时来的。
迟韫玉脊背抵在墙上,素来挺得笔直的臂膀此刻少见地垮了下来,他垂着眼睫,看不清神色,只能窥见他薄唇发白,神态莫名觉得一股子萧索。
他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