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场春雨过后,苍穹浩瀚,干净如洗,花香暗浮。
南郊的半月坡,傅含枝和元洵为元好好送行。
“表姐,你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啊?”
傅含枝拉着元好好的手不放,明眸不舍:“留在家里不好吗?”
“留在家里当然很好啊。”
元好好冲她歪头眨眼:“但是,比起束缚的京城,我更喜欢外面的自由,更喜欢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傅含枝精致的面庞满是愁容,她轻声犹疑:“外面真的有那么好吗?”
“外面的世界啊,很有趣,有血雨也有和风,有暴雪也有暖阳。”
元好好说起这来,弯起眸子,眼眸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站在一旁的师北尘眸子凝在她身上,那双惑人漂亮的眼睛蕴着明晃晃的温柔。
“每个人的外面都是不一样的。”
元好好朝她英气一笑:“若是有机会,枝枝何不亲自去瞧瞧呢?”
傅含枝仿若一下子醍醐灌顶。
对啊,她为什么不能也亲自去看看呢?
谁说女子就必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待在家里。
谁说女子就只能待字闺中等着年龄到时便一顶轿子抬进夫家。
纵使生为女儿身,也可以活得和男儿一样潇洒。
这样才不枉一生。
傅含枝漂亮的脸上顿时绽开了一个明媚的笑意,明亮的眸间也含了向往和期待。
元洵见此,心下顿时暗道不好。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元好好的头,好笑道:“你自己不着调成天在外玩便罢了,怎么还怂恿你表妹?咱家就你们两个小丫头,若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都跑了,回头长辈不得拿我试问?”
“尤其是姑父,怕是也要从宫里追出来揍我了。”
傅含枝红润的唇瓣微扬,浅浅一笑,如枝头的花朵娇柔可人。
她给他吃了个定心丸:“表哥你放心,我不会跑的。”
起码不会是现在。
两姐妹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就好,那就好。”
元洵却是松了口气,这会又想起自己那龙凤胎的糟心妹妹,口中不自主地嫌弃道:
“走吧走吧,赶紧走。”
闻言,元好好立刻跳起来,作势就要伸手去打他,元洵轻笑着求饶。
他嘴上喊着我错了,手上却仗着身高趁她不备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果不其然下一刻换来少女一脸炸毛。
他这妹妹,从十岁开始便不愿让他摸头了。
为此他不知扼腕叹息了多少回。
他又看向旁边浅笑嫣然的表妹,目光微动。
还好,他还有个乖巧听话的小表妹。
傅含枝被他满脸慈爱地看着,觉得一阵莫名其妙。
不过也只是一瞬,元洵便又正了神色,还是那幅温润如玉佳公子,仿若方才的人不是他似的。
他拉着师北尘去了一旁,俊朗温润的面皮含笑,语气却很严肃,此番瞧着倒真有几分兄长的模样来。
“这段时日我们让你待在府里,且未曾限制你与好好的相处,不是因为我们真的承认你就是我妹夫了,而是我们尊重她的意愿。她既然带你回来,不论是何原因我们都会将你奉为座上宾,这是礼节,与私情无关。”
谈及元好好,师北尘也难得正了脸色,他颔首:“我知晓的。”
“你与好好之间发生的事,我们也都已知晓,但不说那只是个假拜堂,便是真拜堂了,只要她皱一下眉头,我们亦不会承认你的存在。”
“更何况…”
元洵顿了顿,看了眼那边正和傅含枝笑闹尚还不知事的人一眼,压低了声音,“那日的事情我派人去查过了,你在她面前的出现绝不是偶然巧合。”
“若我没猜错,更甚至早在她踏入落霞山时,你便注意到她了,对吗?”
元洵尚且说的委婉,但凡换个性子急的肯定要指着他鼻子骂你个混账一开始就想打我妹妹主意!
师北尘被揭穿也不慌不忙,他轻轻挑眉,坦然一笑:“是,我对她,就是早有预谋。”
当着人家亲人的面说自己对人家妹妹有阴谋诡计,还这样趾高气昂的样子,饶是元洵这样温润的性子也想骂人了。
看看,看看,这都什么态度?
这都什么人?
他也不再多话,半威胁半叮嘱道:“我不管你有什么心思,都给我藏好点,若是你敢伤她一根头发,纵使千里万里,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师北尘颔首,看向那边的少女,眼眸柔了柔,他声音认真低哑:“我绝不会伤害她的。”
元洵这才满意了些。
两人走过去,几人又依依不舍闲话了几句。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坡上的柳树安立在侧,刚冒出芽的枝条柔软,慢慢的随着风飘扬。
元好好坐在马上,微风吹起她的发丝,她朝他们挥手,年轻的眉眼漂亮朝气。
少女浑身意气风发:“哥,枝枝,不必再送了。”
“表姐…”
傅含枝忍不住上前走了一步,心中无限不舍,却还是朝她笑着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