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含枝从毓清苑出来时,神色实在不好看,更何况头发还散着,脸上苍白,与半个时辰前精致华贵的公主完全是两个形容。
在门口暗处守着的长风见此,眉头一蹙,心道不好,他就知道会出事。
长风看了看毓清苑,犹豫半晌才决定冒死进去看看。
书房门大开着,他小心翼翼踏进去,就看见他家大人仍同他走时那样,坐在书案后,一切看着极为风平浪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除了地上断成两截的玉簪。
和他喊了好几声,他家大人都没听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恍惚状态。
长风见他不应,轻叹一声,走到断簪旁边,伸手准备将它捡起来。
“大人,这簪子断了,属下扔了吧。”
他本以为又得不到回应,谁知结果手指还没挨上,就听见一声暗哑急切的嗓音。
“别碰。”
“好的大人。”长风的手立刻眼疾手快地就缩回去了。
他站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等着他家大人下一句吩咐,结果就见男人极其敷衍地打发他,“出去吧。”
长风犹豫地看了看脸色不太好的男人,嘴边的话转了转还是没说出口。
只得默然退下了。
贵人主子之间的事情,哪里轮得着他来多管闲事?
他一脸黯然地出了门,还顺带贴心的替他家大人将门关上了。
门轻轻阖上,阵阵冷风被堵在了门外,屋内又只剩下了迟韫玉一人。
暗色昏沉,寂静无声,那点光就如同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迟韫玉蹲下身去捡那断簪,指尖触碰那断痕时,手指猛地颤了颤,带出了一抹鲜血。
他没管那道口子,下意识的紧紧攥着玉簪,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少女的温度,可被他鲜血浸染后,少女留下的最后气息也消弭了。
——
从太傅府出来,傅含枝强撑着的冷静淡然顷刻崩塌,她下意识地捂着心口,双目忍不住泛红。
男人的讽刺恶意不断的在耳畔响起,说不难受是假的,她心神都被巨大的羞耻感和无法言喻的难过占据了。
她其实没有怨恨迟韫玉,他只是不喜欢她而已,并没有什么错。
她只是责怪自己。
为什么要喜欢他。
可她脑袋疼的几乎要死了也没想明白她当初到底为什么就非他不可。
傅含枝神思有些恍惚,眼前开始发晕,浑身冷得不像话,脸色苍白如纸。
满天飘雪也似那人一般,完全不曾怜惜她半分,在她头顶飞舞着,仗着她没带兜帽,肆无忌惮地落在她脸颊上,发丝上。
这是赤裸裸地挑衅。
傅含枝晕乎乎地想。
她抹了抹脸上的雪,强行攥紧手指,带来片刻的清醒,跌跌撞撞的往前跑,直到长乐宫才终于支撑不住自己发软的身子。
傅含枝撑着殿门正想喊人,可谁知刚踏进去,旁边就突然窜出来一个鬼脸扑到她眼前。
“啊!”
心神皆受伤过度的傅含枝再也撑不住晕倒了。
“阿姊!”
一时间,长乐宫上下忙做一团。
等傅含枝再次醒来,是被人吵醒的,她一睁眼就看见一个小包子盘着腿坐在她旁边抹眼泪。
一边哭一边中气十足地嚎:“阿姊呜呜呜是我对不起你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床边的夏弦急得团团转,试图想让他闭嘴,哄道:“太子殿下别哭了,公主她没事,只是感染风寒了,公主需要休息。”
她那好弟弟撇着小嘴说:“本太子哭是因为真的心疼阿姊,自然不能因为阿姊休息了本太子就不哭了,那样显得我太过虚伪。”
傅含枝本来还有些迷糊,现下直接被他气醒了,伸手一巴掌就给小包子呼噜乱了头发。
“傅怀朝你不许哭了,吵。”
小包子看着她醒来,被弄乱了发型也没顾上,一头扑进她怀里:“阿姊你终于醒了呜呜呜,对不起我不该拿面具吓你的呜呜呜。”
这会傅含枝可终于知晓她晕倒前看见的那个震人心扉的鬼脸是从哪来的了。
她又好气又好笑,弹了他个脑瓜崩。
其实这事不怪小包子,是她自己受了风寒,又情绪大动,这才没撑住,刚好晕倒在小包子面前了。
她正想安抚地呼噜呼噜他的脑袋,下一刻小包子就猝不及防被人从衣领处抓起。
一道温懒讶异的声音响起:“哟,你还知道你错了。”
小包子两条腿扑腾了一下,哀叫道:“母后母后,放我下去啦。”
元后哼笑一声,将他朝后一扔,扔到了皇帝怀里,然后自己坐在了傅含枝榻边。
她伸手摸了摸傅含枝的额头,没发热时才松了口气,又担忧地摸了摸她苍白的脸,道:“枝枝身上还有哪不舒服?”
皇帝抱着小太子在榻边坐下,也关心道:“头还痛不痛?”
傅含枝拉过元后的手,放在脸颊旁蹭了蹭,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在自己的亲人面前就忍不住撒娇。
“头疼难受,都怪这讨厌的雪,老欺负我。”
小太子揪着皇帝的袖子,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