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天鲲和毛尖出去上厕所，尚天鲲还在说着：

“我听说，龙华街派出所有个牛掰的刑警，名字叫徐海，他本来前途无量的，但是在一次抓捕中，把一个人贩子给打成了高位截瘫，才下沉到派出所了。

我要是遇到了这个嫌疑人，我不保证，我会不会也做同样的事情。

前途，算个球！”

毛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理智，冷静。”

尚天鲲道：

“这案子，我理智不了，冷静不了。”

毛尖无奈：

“那你好歹先把人抓住再说吧！”

尚天鲲一拍脑袋：

“我上哪儿抓去？”

周六一手中拿着分发下来的材料，看着上面的图片，顿觉案子有千斤之重。

会议开了很长时间，中间休息的时候，不少人都需要出去透透气。

法医现场拍摄的照片，看起来一片血腥，那个枉死的女孩子，当时该有多绝望。

周六一在继续翻看着案卷信息，自己做笔记，试图从中找到更多的线索。

周六一是个好学的人，习惯性的坐在第一排，属于老师最喜欢的那一类型的学生。

不过，梁培禾很清楚，周六一只是看起来比较乖而已。

梁培禾手撑着桌子问他：

“你对这个案子怎么看？”

周六一沉默片刻：

“大案如山。”

他一开始接触到周六一的时候，周六一是一个轻快的，频频冒金句的男孩子，但是历练了将近三个月，他见过了生死，经历了这个职业的心酸苦楚和荣耀责任，开始变得稳重起来。

“从温思思的遭遇上来看，她被人严密的控制着，受到的是精神和药物的双重伤害，可见犯罪分子心思缜密，有完整的规模化的团队。

这样的规模化的团队，不可能不被相关从业者警觉，以三江市禁毒工作的强度，哪怕是在某音上上传一小段视频，都会被我们禁毒大队顺藤摸瓜的干掉。

哪怕是学校的实验室，采购的丙酮多了，也会被禁毒大队的人叫去问话。

丰华市这边，为什么没有触发这样的机制？”

周六一一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梁培禾瞬间都觉得有点沉闷，这是他们没有和新警们说的内容。

周六一往前，压低了声音：

“这大概也是当地警方需要我们协助的主要原因吧。

其次，从目前的资料上来看，温思思失踪有整整五年的时间，没有任何社会活动轨迹，没有自己的电话卡，银行卡，购买交易记录，说明对方的人身控制非常严重。

但是从当地的治安环境来看，似乎没有太反常的部分，也就是说他们的地下交易模式非常的隐秘，很可能有人在案中提供这个便利。

当地的领导察觉到了这一点，怕用自己的人，打草惊蛇。

这是我们需要深挖的部分。”

梁培禾点了点头，脸上的皱纹显得更深了，他已经到了这个年纪，还一直奔波在一线，和科技结合的年轻小警察还没有发展起来，主要原因就是那些年轻的警察们，涉世未深，对真正的阴暗的部分，接受度还没有那么高。

还需要再培养培养。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也会把职业的沧桑写在脸上。

周六一是比较少见的，见过了太多的社会阴暗面，心态还如此阳光的年轻人，他的身上，根本就看不到任何职业痕迹。

这个年轻人，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对着社会隐藏真实的自我。

梁培禾问道：

“没错，确实是有这些考虑，在你看来，这个案子应该从哪里入手？”

当地警方也很头大，因为这个很可能是一个遍布全国的大案子，但是根源却在当地。

不能漏掉一个，不能错抓一个。

为了保证收网的时候，这个案子彻底解决，就必须有一个极其周密的部署。

周六一十指交叉，扣在桌子上，其实发生这么大的案子，既要绕开当地警方，又要快速破案，确实是头绪不多。

按照老刑侦的想法，这种案子，自然是应该先查那些娱乐场所。

但是这几年，不管是ktv还是酒吧，都成了各个单位重点排查的地方，明面上相当的清水，不一定能查出什么。

“梁处，我认为您早上在车上说的很对，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而且这是有一个完整的利益链条，我们就先查账。

把利益相关者，全部一网打尽，剩下的小鱼小虾米，就容易得多了。

不过这只是我的个人想法，这么复杂的案子，肯定还有其他的线索和思路。”

周六一的想法，和梁培禾不谋而合，梁培禾的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在这之前，开了好几个视频会议，临时组建起来的领导小组，都是办案经验丰富的老警察，但是大家的意见并不统一。

这种大型的招嫖案件，涉及到了人口拐卖、违禁品药物、甚至还有当地的官商勾结，比较典型，非常重大，各方都很慎重。

从利益问题入手，才是最好的思路，很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