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九日,上午,东宫正殿。
“不知安皇贵君和欧阳贵君一大早前来东宫,所为何事?”
坐在上首的沐离歌眸光淡扫向从殿外走进来的安子皓和欧阳宇铭,并没有起身相迎。
虽然从辈分上来讲,他们二人高他一辈,但从三纲上而言,“君为臣纲”,其他关系自然得排在君臣关系之后。他们二人说到底不过是皇上的贵侍,和他这个太女正君终究是没得比的。
既然他们来者不善,那他自然也没必要给他们二人留面子。
“一大早?这都巳时了,不早了。”安子皓身旁的小辛子望了望大殿之外早已日上三竿的太阳,语带嘲讽。
“大胆!”
“主子说话,哪有你一个下人说话的份?”沐离歌一改平时的温文尔雅,板起脸怒斥道。
“书墨,给本宫掌嘴!”
“是,正君。”
身怀武功的书墨随即来到小辛子面前,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啪啪啪”甩了小辛子好几个巴掌。
“太女正君,你这是……”安子皓望着素来温文尔雅的沐离歌,一脸的难以置信。
“子皓弟弟呀,你这宫中的人,也确实忒没规矩了点。言语冲撞太女正君,挨了罚也不过是他咎由自取。”
欧阳宇铭很不厚道地把自己的“同盟”安子皓奚落了一顿。这做下人的无状,身为主子御下不严,自然也是脸上无光。
“欧阳-哥-哥-所言甚是!本宫回去后自会对下人严加管教。小辛子,还不快点向太女正君请罪!”
虽然如今安子皓已经晋升为皇贵君,可私下里他和欧阳宇铭对彼此口头上的称呼却还是沿用从前的。既然这个欧阳宇铭总喜欢托大,那他就行行好,成全这个“老男人”……
看着“狗咬狗”的二人,沐离歌只在心中哂笑,面上并不参与他们之间的官司。
“小辛子言语无状,求太女正君恕罪!”
意识到自己因为嘴快,干了什么蠢事的小辛子,很知情识趣地下跪求饶。
太女正君哪怕看起来脾气再好,那也是这东宫里的男主子,不是他一介小小寺人惹得起的。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不过,以后……可莫要再犯才是。”
沐离歌虽然是在和小辛子说话,眸光却是悠悠地扫向安子皓和他身旁的欧阳宇铭。
“是是是,谨遵太女正君教诲。”小辛子跪地磕头后,沐离歌便挥手让他退至一边。
“璃香,还不快点给安皇贵君和欧阳贵君看茶?”沐离歌特意强调了二人的位分,并佯装嗔怒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璃香。
“本宫因为身怀有孕,不宜饮茶。所以……这东宫里甚少泡茶,他们一时没反应过来,二位可莫要怪罪本宫招待不周才是。”
“太女正君客气了,一切事宜自然是得以凤裔为上。”位于下方客座的安子皓是个沉得住气的,对于沐离歌的故意怠慢倒也不恼。
很快,璃香就把茶给安子皓和欧阳宇铭端来,只不过他们才堪堪喝了一口就直接喷了出来。
“太女正君,你这是什么茶,怎的如此苦?”
欧阳宇铭只感觉口腔里苦涩无比,有一股浓浓的苦味直冲着他的心肝脾肺肾,差点没把他的眼泪给呛出来。
一旁的安子皓也没比欧阳宇铭好多少,整张脸顿时煞白煞白,一副面有菜色的模样。
“这个……倒是本宫考虑不周了。本宫生长于乡野间,自然无法像安皇贵君和欧阳贵君这般,能将东阳湖凤井、昭阳碧云天这般上等的茶当作漱口水来用。我们日常喝得起的,也就这种苦丁茶了……”沐离歌无视安子皓和欧阳宇铭黑着的一张脸,言语淡淡。
“太女正君此言差矣!你如今已贵为东宫的男主子,又怎可用如此不入流的茶叶来招待客人?如此一来,太女殿下的颜面何存?”欧阳宇铭皮笑肉不笑道。
“这个……本宫出身卑微,家境贫寒,已习惯节俭。皇上也说,能常忆苦思甜,是好事……”
沐离歌那双似有星辰的眼眸明亮清澈,甚是无奈地看了一眼欧阳宇铭。
“既然是皇上都赞赏的事,那……那自然是没错的。”欧阳宇铭讪讪道。
对方都把皇上搬出来了,他能怎么办?再说下去,岂不是说他对皇上的话不满?
“对了,还不知安皇贵君和欧阳贵君不辞劳苦一大早前来东宫,究竟所为何事?”沐离歌接过璃香递过来的一杯温水,轻呷了两口,一本正经道。
“太女正君还真是心胸开阔,淑人君子。太女新立侧君,按规矩今晨得来向长辈和正君敬茶,可本宫左等右等,却不见那合伦王子的身影,所以就同子皓弟弟过来东宫探望探望。”
欧阳宇铭本想端起一旁的茶喝两口,只不过一想到刚才充斥口腔里的那股苦味都还萦绕着,随即又缩回了伸出去的手。
“新息夫向公爹敬茶,自然是应该的……只不过,据本宫所知,凤后他已经……”沐离歌眸光淡扫,瞟了一眼安子皓和欧阳宇铭意有所指道。
他们二人不过是皇上的贵侍,又不是皇正夫,想当太女夫侍的公爹,恐怕……还不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