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筠”眉心火速堆积起一层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郁气,那张俊美的脸在一瞬间闪过一丝愤怒,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甚至比之前还要冰冷几分,冷冷地斜睨着摊在床上的皇帝。
晋昭分明也才而立出头,正值壮年,却已经两鬓斑白,面容憔悴,双眼浑浊,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仿佛已经被岁月侵蚀得失去了生机。
并非是“谢筠”给晋昭下了什么毒药所致,而是晋昭自己选择的那位好皇后——崔婠婠下的手!
冷静下来之后,“谢筠”缓缓俯下身来,伸手轻轻拉住了床边那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孩子,将他牵到面前。
而后,“谢筠”附在那孩子的耳边,轻声说道:“大皇子,你可还记得你母后曾经留下遗愿,望你能成为皇帝,如今,时机终于到了……”
晋昭听到“谢筠”这番话,先是一愣,随后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和难以置信。
但紧接着,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哈哈哈哈……谢筠啊谢筠,你这个大奸臣,难道就不怕被世人唾弃,遗臭万年吗?你们陈郡谢氏千百年世世代代积累的清誉,难道不怕就此被你毁于一旦?!”
周围宫女内侍纷纷跪趴于地战战兢兢,惶惶不安。
“谢筠”对晋昭愤怒讥讽的话置若罔闻,冷嗤了声,“能为阿沁复仇,成奸臣又何妨?”
“他”一个眼神扫向勿言,勿言颔首,转头出了寝殿。
晋昭恨恨瞪着他,“你果然放不下她,你果然是为了她!!”
一旁虚化的谢筠震惊不已,又心道果然。
“那你可知,尧儿的死全都因这竖子向皇后崔氏告状!”晋昭猛然指向大皇子。
大皇子一听这话霎时面如死灰,哆嗦着唇,连连惊恐摇头,“不,不是我!”
谢尚书那么可怕,若是知晓了一切真相,他也会被杀死的!
“就是你!”晋昭怒极,“就是你向崔婠婠说,朕只疼爱尧儿,将来一切都给尧儿,你母后嫉恨在心,设计让杨贵嫔杀了尧儿!沁儿才一尸两命!崔婠婠就是天底下最恶毒的女人!她不配为一国之母!她就该为沁儿和两个孩子陪葬!”
“不、不!才不是!”大皇子小手死死握拳,惊惧又恼怒,“我母后才不恶毒,她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
“行了,都闭嘴!!!”“谢筠”满面寒霜,厉声打断父子二人的反目。
大殿霎时间静了静,针落可闻,有的宫人更是直接吓瘫了。
过了会儿,勿言再次进来,他手中多了盏酒樽。
“谢筠”将酒樽端起,呈到男孩面前,眼眸中倒映着摇曳的烛火,明明灭灭中幽暗而寒凉,他缓缓启唇,一字一顿:“大皇子,送陛下上路吧。”
大皇子面如土色,小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瞪圆眼,惊恐地看着眼前的“谢筠”,连连后退。
“不......我不能......这是弑君之罪啊!”大皇子的声音带着哭腔。
“如果你不动手,你觉得陛下会放过你吗?”“谢筠”神色平静得如一潭死水,语气冷酷如冰,“想想你母后是怎么死的。”
大皇子低垂着头,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矛盾,他小小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却始终无法向前迈出一步。
是啊,父皇从来没把他当孩子,还毒杀了母后,那么爱他的母后……
小男孩越想眼神越发阴狠。
“大胆!”晋昭高喝,喉咙呼噜呼噜,他两眼瞪向男孩,声音虽然嘶哑但威严不减当年,又恶狠狠怒视“谢筠”,“谢筠你个乱臣贼子,你休想!”
他一边说,一边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但无奈身体太虚弱,努力了半天也只是抬起了上半身。
大皇子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把酒樽摔在地上。
“谢筠”冷冷一笑,道:“陛下,您就别白费力气了,安心上路吧。”
说完,他一挥手,示意大皇子动手。
大皇子咬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一步步走向床边。
“逆子!你敢!”晋昭怒目圆睁,狠狠地盯着大皇子,“再怎么样,朕是你生身之父!你若杀了朕就是不忠不义不孝,十恶不赦,罪大恶极,将来不得好死,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
男孩年纪不大,对怪力乱神之事本能敬畏,蓦地被晋昭的话吓得瑟瑟发抖,脊背发凉。
可转而一想到那么疼爱自己母后死于父皇之手,他又再次鼓起勇气,眼含泪意道:“父皇,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
他没错!他是被“谢筠”这个大奸臣逼的,他也只是为母后报仇罢了!
“快动手吧,时间不多了。”“谢筠”居高临下,冷眼催促道。
大皇子端起酒樽,正一步步走向床榻边……
晋昭眼睁睁看着那被毒酒靠近,死亡的危险越来越近,他些心中惶恐不已,恼恨不已。
“住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铠甲碰撞声阵阵,一群侍卫带刀冲了进来,迅速将“谢筠”和大皇子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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