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炎武看着浩浩荡荡的大军,有些感慨的对着孟浚说道:“荆楚之地,乃东南之门户,户口数以百万计,大王得之,则天下可定,失则社稷倾危,昔日陆杭曾言“存则吴存,失则吴亡”武昌乃荆楚形盛之地,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孟浚于战马之上,头也不回的说道:“天下必争之地多了,南北对峙,则徐州为天下重心,襄阳,武昌,汉中,哪个地方不重要,东西对峙,那就是郑州,信阳,开州(今濮阳)乃至潼关洛阳,处处皆为兵家所争之地。”
顾炎武闻言笑笑,道:“大王之言,甚是在理,不过,此番决战湖广,难道非武昌为要地乎?”
“我欲取湖广,而多尔衮也不愿将此地轻易给我,战便因此而起,我集兵,多尔衮也调兵,双方愈演愈烈,以至于如今皆以用尽全力,便如同赌桌上的赌徒一般,将手中的筹码皆投入其中!”
顾炎武闻言有些沉默,好半晌才缓缓说道:“天下数以千万计的百姓,江山社稷,却如赌术一般,大王是否措辞不当?”
孟浚回头看了眼顾炎武,沉声道:“战阵厮杀,或许有惊才绝艳之人,有必胜之把握,但吾亲历战阵数载,亦不敢言必胜,既然无必胜之把握,那和赌又有何区别!”
…………
孟浚亲率大军,中军有长林镇,柏永馥之固武镇,钱彪之武宁镇,王得仁之平都镇,一万全火器之破虏军,五千重甲军,效命军两万一千人,中军共计七万六千人。
前锋则以林士奇为主,其部克武镇,梁三虎之武胜镇,吴眺之武平镇,骑兵两千六百余骑,前军共计三万两千六百余人,此时的林士奇已经进驻大冶县,斥候李贺再立新功,活抓两个清军,原来当时在大冶县城的清军只是一队斥候骑兵。
因此在探清情报后,林士奇以黄成所部骑兵也先,驱逐大冶县城中的清军,后留兵驻守阳新城,前锋则滚滚向前,进驻大冶县。
而部署在咸宁方向的王富贵和张应维部,亦有两万之众。
可战军士已近十三万众,再加上在孟浚中军侧翼的郑家步军,足有四万众,江面上战船三百五十余条,水军近三万,纵然郑家的步军实力战技不强,周军亦有四镇新建之军,但在武昌方向的战场上,孟浚的人数已经接近清军的两倍,水陆大军二十万众,这是一支极为庞大的军事力量。
但孟浚也知道人数优势并不能保证胜利,因此孟浚并未急于求战,他更加的谨慎,斥候四处,严防清军突袭,大军所驻之地,必严格军纪,扎营之处丝毫不敢懈怠。
孟浚又命郑家的水师对清军的江面进行了封锁,试图使清军无法通过江面进行物资运输,面对郑家水师对江面的封锁,清军并未坐以待毙,而是采取了一系列反制措施。
清军在江面的两岸,建立了大量的炮台,用以打击郑家水师的船只,一旦郑家水师的船只接近,就会遭到炮台的猛烈射击,迫使郑家水师的船只远离,从而保证了清廷从北方运来的补给线,但这唯一的缺陷便是将随军而来的红夷大炮给耗在炮台上,无法随军征战。
同时清军在江面的上游,汉阳之地,建造了大量的木筏,用这些木筏,向南征的清军运送补给。
而清军虽在瓜州水师覆灭后,再没有强力的水师力量,但在武昌洪湖之地,也有一支小型的水师,其战船也有百余艘,只是这战船和郑家的比不了,就是比起沈廷杨的水师战船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但就这点小型战船,在炮台的掩护下,依然能维持上游的清军粮道,不被郑家水师所阻断。
郑成功屡次无法突破武昌水道,反而折损战船六艘,水师减员三百余人,怒不可遏的郑成功调步军两万,用水师运送步军渡过大江,进攻德安府。
郑成功心高气傲,大军所用之军粮,皆为周军所资,在其看来,虽有理,却还是有损颜面,因此郑成功所部一渡过大江,进攻德安府,每到一处,就地征饷,无论兵民,无发者,概以鞑子论处,杀戮过甚,德安府各地乡民,闻郑色变。
孟浚收到消息,心中不由的有些恼怒,郑森为人自负,其性子杀伐果断,行事又过于极端,百姓迫不得已剃发,但以此为罪,却是有些不分青红皂白。
孟浚随后发函至郑森处,言:“有发者为义民,无发者为难民,国姓如此行事,湖广百姓皆惴惴不安,本民心在望,此事一出,皆向背而驰,望国姓三思!”
郑成功收到信,冷哼一声,将信掷于一旁,虽对孟浚这等惺惺作态的样子,极为不屑,但其还是下令,征饷之时,少杀人。
在这个时代越久,对这些名人,孟浚越发的没有那种慕强之心,或许是自己已经身居高位,也或许是孟浚发现这些名人也只是普通人,对郑森,孟浚愈发觉得此人气性太大,难怪后来十余万精兵悍将,也破不了南京城。
双方总兵力近乎五十万人,云集湖广,在湖广之地,天空也仿佛被厚重的战争乌云所笼罩。
大军云集,如同乌云压顶,让人感到窒息。在战争阴影的笼罩下,许多附近乡镇的百姓开始逃离,他们带着对未知的恐惧,开始了他们的逃亡之路。
他们有的是拖家带口,有的是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