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杨回到旗舰中,召集部下军议,沈廷杨言,必欲击溃耿仲明水师,隔断大江,令大王再无后顾之忧,安心西征。
部将高祖煌皱着眉头道:“大人,我等战船两倍于耿部,若于江面之上,前后堵塞,必能全歼,可若是强攻炮台,恐怕胜负难料!”
这时张顺建言道:“或许可以诱敌,可派十余艘战船经瓜州渡,若是能诱惑耿仲明,令其出动水师,我们就不用强攻炮台。”
令一员部将史翰摇着头,反驳道:“耿仲明也算鞑子里多少会点水战的,他肯定没那么蠢,就算派水师出战,他也只会在瓜州渡口不远处晃悠,绝不会远离炮台。”
“便是能诱几条船也是好的,就算强攻也少了些敌船啊。”
沈廷杨听着部下的争执,建言,沉默片刻后,说道:“经过这两年来陆续补充,如今我等大型福船七十六艘,海沧船三十二艘,苍山船四十七艘,各类小型网梭船,沙船,火船,百余艘,而耿仲明部福船不超过三十艘,其余各舰不足吾军一半,其虽有炮台掩护,但拜音图在瓜州渡口的炮台只有三十余门大炮,便是损失再大,吾也要替大王除此后患!”
说完后,看着诸将,缓缓又道:“吾之言,乃决心也,非即强攻,张顺所言,或可一试。”
随后诸将众议,派五条福船,十条苍山船,十条海沧船,掠过瓜州渡,炮轰渡口,若耿仲明出兵,则沿江北上,那里正是江中沙州,广阔的沙州从长江之中如同一块巨石般,令长江之水分流两侧。
只要耿仲明追击诱兵,沈廷杨再派战船从镇江堵住后路,那么就看耿仲明会不会丢车保帅,亦或是按捺不住,派船持援。
此乃诱敌深入,添油战术,若成则敌损一船,亦是胜利,若耿仲明死守炮台,拒不出战,那没办法了,只能挥师强攻。
按沈廷杨所估,在炮台下与耿仲明交战,顺利的话,全歼其部,自损七成战船,这还是要军中将士无一人退却,拼死而战的结果。
…………
九月,十八日,晴。
天色晴空万里,蔚蓝的天空令人心旷神怡,在瓜州渡口外,缓缓驶来二十五条战船,瓜州炮台上的清兵连忙示警。
嘈杂的吼声,急促的金鼓声,令瓜州的清军心中极为紧张,不多时,耿仲明的水师已经全体登船,紧张戒备。
水师弱于周军,耿仲明也没办法,多方腾挪补充,方有如今的水师,而在武昌尚有多尔衮下令组建的一支水师,不过,那支水师根本不可能调往瓜州,他们需要保护湖广战场上肃亲王的粮道,防止明军或是义军阻断武昌附近的长江水道。
不多时,二十五艘战船缓缓驶来,在炮台的射程之外,一艘船上的一门炮,抬高仰角,发射了一枚炮弹,只听咻的一声,炮弹推膛而出,在天空中形成了一道抛物线,虽然一无所获,但是距离最近的清军战船还有三百多米。
耿仲明满脸疑惑?对面这操作有些看不懂,跑过来给自己一炮,闲的?太过无聊?
耿仲明按捺住蠢蠢欲动的部下,虽然对面只有二十五条船,但耿仲明总感觉不对,太过明显了。
耿仲明的水师一动不动,不过对面的炮又响了起来,这回是两门炮,这次落弹距离耿部战船更近,这时最外围的炮台上,三门炮开始发射,意料之内,炮弹落空。
就这么来来回回的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了,清军水师士卒早已卸下戒备,这没打下来,除了浪费火药,弹丸外,什么都没用。
耿仲明也是受不了了,出动大型战船十二艘,各类大小战船五十余艘,几乎是瓜州水师的三成有余,耿仲明本欲遣派部将出战,临行前,却有些不放心,唯恐部将贪功,被敌所埋伏,沉思片刻,遂即决定,亲自率队出战。
清军水师一出动,诱兵的船只开始缓缓向北面而去,耿仲明有些担忧,不过,此时北上是逆风,若是事有不胁,顺风而下,当无问题。
…………………………
沈廷杨立于旗舰的甲板之上,凝视着敌我舰队陷入跳帮肉搏的惨烈状况中,视野所及,皆是大炮所发射后的黑火药的硝烟。
偶尔一阵强劲的江风吹过,从那滚滚浓烟中,掀起了一副惨烈厮杀的场景,只见双方箭矢飞窜,火铳互射,不时有士卒受伤,或倒于甲班之上,或堕于江中,甲班上的血液太过湿滑,稍有不慎,便会滑倒在地。
双方的战船时有因受创严重,而在烈火之中逐渐沉没,沈廷杨的视觉虽被硝烟所蒙蔽,但是听觉却愈发的灵敏,江面上那火炮的轰鸣声,战鼓的隆隆声,还有士卒的厮杀声,喧嚣声,战船的桅杆因焚烧而倒塌所发出嘎吱嘎吱声,甚至连那被鲜血染红的江水声,沈廷杨声声入耳。
在如今这个大航海时代,双方水师仍然奉行跳帮肉搏的战术,沈廷杨全神贯注的观察战况,他的目光犀利,指挥若定,俨然一副水师大将的气度,沈廷杨虽是传统书生,但他出生于崇明岛上,曾编辑《海运书》五卷,早在崇祯十三年,便曾从登州直输补给于宁远,从此之后沈廷杨皆是与水师打交道。
而在南明时期,弘光帝命沈廷扬以海舟防江,南京失守,后率部至舟山,隆武帝在福建,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