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三水琅掏出手机，是宫野明美发来的消息。

“明美姐怎么发消息过来了？”

三水琅心中疑惑，点开短信，看见内容，瞳孔猛地一缩。

“g”

难道琴酒发现宫野明美了？！

三水琅在慌乱之余，急忙给小泉红子打去电话，但几通都是无人接听，心中恐慌到达了极致。

他又颤颤巍巍地给黑羽快斗打去电话。

“快斗……一定要接电话啊……”

三水琅紧紧攥着手机，不断祈祷。

但很遗憾，黑羽快斗的电话也打不通。

三水琅心乱如麻，但他知道不能自乱阵脚，于是左右踱步，分析现状。

“小哀！”

三水琅立刻意识到了关键。

如果琴酒发现了宫野明美，那恐怕也发现了灰原哀！

念及此处，三水琅一边给灰原哀打去电话，一边拼命向家里狂奔。路上行人纷纷侧目，有人躲避不及，被他撞到，骂骂咧咧。

但他顾不得理会，卖命狂奔，心脏狂跳。

三水琅在心里一遍遍地祈祷，祈祷灰原哀一定要接电话。

很遗憾，灰原哀的电话处于关机状态，无论打去多少次，都是如此。

“小哀……一定要等我回来！”

三水琅只能越跑越快……

灰原哀的音容笑貌宛若就在眼前，就在耳边，环绕着三水琅，不断流转。她的笑颜，她的泪眼，她的嗔态，她的羞脸。三水琅的脑海白茫茫一片，唯独这些记忆点缀着色彩。

直到他赶到房前，停下脚步，呼吸反而愈发急促。

三水琅看见房门正虚掩着。

他精神恍惚，浑浑噩噩，感觉不到自己腿脚的存在。

当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站在了门前。

对门后的恐惧化作无形的重物，从四面八方压在他的全身，无比沉重，让他又深切地感到了身体的存在。

三水琅蠕动干涸的喉咙，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

“小哀……你一定不要有事……”

三水琅仍在不停地祈祷。

正因他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他颤抖地抬起麻木的手，迟缓地将手掌扶到门上，可只是轻轻一碰，门便展开了。

仅是刹那，他就失掉了大半气力，只够勉强支撑自己的身子。

门后的情景与他最担忧的情形一般无二。

灰原哀瘫倒在地，鲜血从她左背正对心脏的一处向四周扩散，染红了她的粉兔睡衣，流成一滩血池。

三水琅拖动自己重若千钧的腿，趔趔趄趄到灰原哀身旁，便再也无力支持，跪倒在地，手掌撑地，沾满了鲜血。

“小哀……”

三水琅呢喃轻唤，宛若失掉心魂。

灰原哀娇小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

他赶忙伸出手，将灰原哀抱在怀里，用手臂托起灰原哀的头。

她的身体瘫软无力，血液浸透了睡衣，仍然温润，顺着手臂滴落血池。

“我叫救护车！”

“没……用的……”

灰原哀面无血色，撑开沉重的眼皮，声若游丝，虚弱无力，

“子弹……心脏……已经……”

三水琅的嘴唇颤抖，满面痛苦。

他知道，灰原哀说的是实话。

她现在不过回光返照，已是弥留之际。

“你为……什么……来了……”

灰原哀双眸黯淡，却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琴酒来得太过突然，她来不及发信，只好将手机关机，扔到沙发底下。

虽然她知道这大概也是无望之举，但她仍想做最后的微薄努力。

但他来了，那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三水琅感到灰原哀的身体愈发冰冷，愈加抱紧了她，似要将其融进怀里。

“我说过……我绝不允许你丢下我……”

灰原哀眼前一片昏暗，意识模糊，昏昏欲睡。

但她还是听出三水琅的声音哽咽，感到脸上似乎有些湿润，却不知是自己的泪水，还是三水琅的泪水。

所以她尽力抬起绵软的手，抚上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庞，

“不要哭……”

但三水琅的哽咽声却愈发强烈。

灰原哀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颤抖。但她知道，颤抖的不可能是她。因为她早就无力颤抖了。

她想要安慰三水琅，却连撑起眼皮的气力都已烟消云散，手也绵软地滑落在三水琅的怀里。

三水琅感到怀中人儿无法挽留地离他而去，泪水如江水一般奔涌，混着灰原哀的血液滚滚落下。

“不要丢下我……”

他紧贴灰原哀冰冷的脸颊，不停呼唤，企望以此温暖灰原哀、唤回她的意识。

但死亡的冰冷气息终是在灰原哀周身弥漫开来。

她竭尽残力，流下了最后的无声泪语，

“我爱你……”

三水琅见她嘴唇微动，似乎说了什么，拼命想要听清，可却半声未闻。

死神终于降临在灰原哀的灵魂深处，毫不留情地收走了她的全部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