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踏……
随着轰隆隆的马蹄之声。
监军太监曹化淳,身穿红色司礼监监服,左臂垂一柄混白拂尘,右腰配一把尚方宝剑,打马加快速度。
他赶至三大营统帅陆文昭身旁,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语又往前赶去。
这倒让陆文昭颇有些难堪。
明显眼看要抵达天寿山附近,曹公公打算找我等商量事情?
可越过我,直接去找卢象升是什么意思?
刚刚掌了些许兵权的陆文昭,根本不敢将恼怒表现在脸上,只好也打马前追。
曹化淳和卢象升的交谈传入他的耳中。
“卢将军……”
曹化淳看了赶来的陆文昭一眼,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又冲卢象升说道。
“你可知此地距离天寿山,还有多远?”
卢象升见监军太监问话,不敢小觑,骑在马上捏着大刀拱了拱手。
“曹公公!”
“此地距离天寿山还有二十余里!再有半个时辰,必能赶到。”
曹化淳呵呵笑了,抬头看了看天。
“半个时辰?也不知陛下和扶丧队伍是否抵达山中?”
“这……”
卢象升一愣,倒是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他从昨日赶来京城外后,一直没能进城,甚至还没见过朱由检,如何知道消息。
刚赶来的陆文昭慌忙赔笑。
“曹公公,陛下的队伍卯时出发,如今已是巳时三刻,即便是一路步行,想来已经到了……”
“咱家问你话了吗?”
岂料曹化淳冷冰冰看来,让陆文昭心里一突。
我靠你娘个老阉奴。
你这架子怎么比厂公魏忠贤还大?
可陆文昭只能憋屈的垂下头:“是下官放肆,还请曹公公莫要生气。”
“哼!”
曹化淳轻蔑的扫了陆文昭一眼,看向卢象升又是春风拂面。
“呵呵,卢大人!既然陛下他们已经到了天寿山,咱们贸然赶过去,自然不妥。”
“不如再前进十五里后扎营如何?等待里面传来消息?”
卢象升虽搞不明白,为啥这老太监死活看不上陆文昭,他却更不敢反驳。
监军太监啊!
手持尚方宝剑,拥有临战任免杀伐之权。
真惹怒了此人,敢当场将自已斩首。
就算不死,今后也吃不了兜着走。
尤其随着新皇登基,一个曹化淳一个王承恩,势必要成为小皇帝身边最大的红人。
我卢象升若想精忠报国,万万不能将他们得罪。
只不过,今日要做的事情……
卢象升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挤出笑容。
“一切,但凭曹公公吩咐!”
说完,他招了招手,命令身旁亲军传令,再行进十五里后扎营休息,等候下一步命令。
而手握三万禁军的陆文昭,却快要憋屈死了。
干啥啊!
曹化淳!
他卢象升不过一个大名知府,天雄军总兵。
论官职地位,皆在我陆文昭之下。
论掌兵人数,他也不过区区一万,而我却率三万禁军,远超其人。
为何对我横眉冷目,好像我当年亲手给你阉割一般。
其实陆文昭也能猜出几分蹊跷。
曹化淳今后必然要成为魏忠贤一样的存在,统管整个东厂和锦衣卫两大爪牙。
而我陆文昭同样身为新皇身边的功勋之臣,也隶属锦衣卫机构。
两人必要争权夺利,区分出个谁高谁低。
这可让陆文昭无奈至极。
老子今后是要统兵辽东的战将,哪有心情和你们在京都玩弄权术。
咱们根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两条路上的人。
可这话此刻说不出来,他只能也招手让传令兵传下军令,十五里后扎营休息。
曹化淳见两人听命,淡淡笑了。
胯下的马儿放慢速度,再次落后。
老太监看着他们背影,陷入沉思。
今日之事,说白了一方面是那个人的要求,必须制住封礼辛,胁迫他答应某些事情。
另一方面,则是陛下主动施为。
如今这朝堂乌烟瘴气的厉害,是该好好清洗一番。
首次清洗,自然就选在天寿山皇陵。
谁教你封礼辛不识抬举,又最为势弱?
将你收拾之后,才好对整个阉党动手。
只是今日不但要外部清洗,内部也得洗涮……
洗涮掉那些脏到极致的人,让陛下不能因他蒙尘。
曹化淳的目光越发阴郁。
陆文昭啊,陆文昭。
你说咱家,为何对你没有一点好脸色呢?
……
就在数万大军驶过沈炼和裴纶面前之后。
裴纶终于敢抬起了头。
“我说……我说沈兄!”
他结结巴巴问道:“你们……你们皇陵镇那帮人,莫不是要造反吧?”
“若非造反,安能教几万大军前去围剿?”
“你特娘胆子也太大了吧,真敢干这种逆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