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想一回头,那位贴心少女早已做足了深藏功与名的准备,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得是砚哥!真牛啊!落了第二名整整一圈!”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项昭懿在距离三人还有一大截时将手臂举过头顶,指尖勾着一件校服外套,在半空360°甩动。
无视四面八方投来的诧异视线,他大步流星走来,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项昭懿坦然接受着注目礼,仿佛取得奖牌的是他本人:“砚哥,第二名连你的车尾灯都看不见,你这速度,简直绝了!”
操场空旷,这句夸张赞叹混入人群未引起过多骚动,只引得守在终点线的各班志愿者频频回头。
哦,第一名是梁青砚,那不奇怪。
哦,臭屁的是项昭懿,那也不奇怪。
项昭懿不断靠近,在走到两人跟前的前几秒,被一截突然伸出的白皙腕臂挡住去路。
“米思寒?你傻站在这里干嘛,跟我一起去找砚哥和黄复酥庆祝啊!”
“傻蛋,别打扰冠军交流经验,OK?”
项昭懿就这样被人半路劫走,给二人留出足够的空间。
“我没食言吧?”
梁青砚没抽取湿巾,而是将矿泉水瓶拧开,用掌心掬起一捧抹了把脸。
他将瓶内剩余的水一饮而尽,撩起T恤短袖衣摆,擦拭额头冒出的细密汗珠。
惊呼与抽气同起,夹杂几句窃窃私语。
他能感受到周围惊羡和赞赏的目光,但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这位少女身上。
黄复酥颔首,轻轻“嗯”了一声:“我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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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北一中的传统规矩,各项目颁奖典礼的授奖人是金牌得主的班主任。
是以江庭松在运动会第二日中午,连续担任了两次颁奖嘉宾。
今日结束,本次运动会大部分项目的奖牌角逐尘埃落定。
收官日只剩一些比赛到很晚,尚未来得及举行的颁奖仪式,各年级4x100米混合接力赛,以及万众瞩目的教师拔河比赛。
一班的混合接力是所有项目中最有把握的,在去年摘得唯一一块金牌。
根据赵遥的小道消息,因为有两个突破校记录的成绩存在,一班的综合评分年级第一。
即便明日的混合接力意外爆冷,拿个倒数第一名,也影响不了最终名次。
此消息放出,教室内短暂静默一瞬,旋即涌出一阵势要掀翻屋顶的欢呼雀跃。
讲台正前方,江庭松面带笑意,眼神冷寂,在一张张自顾自兴奋的脸庞上扫过。
慢慢地,有那么一两位同学意识到不对劲,整襟危坐收敛喜悦后,在桌子底下拉了拉同伴的衣袖。
越来越多的人缄默着低下头,只剩稀稀落落尚未反应得过来的同学,还在鼓掌。
万众瞩目之下,逐渐演变为机械的拍打。
“高兴完了?”江庭松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中格外清晰,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似乎在寻找答案。同学们纷纷回避,鹌鹑一般低头将视线局限在课桌一隅,没有人想在此时直视他的眼睛。
气氛变得紧张而凝重。
他缓缓走下讲台,步伐沉重且坚定,巡视领土似的不紧不慢在两条过道内走过一圈,重新回到讲台。
环视全场时,江庭松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权威:“既然值得高兴的事庆祝完了,那我们就来聊一聊班上某些同学犯下的错误,相信你们略有耳闻。”
他停顿了一下,站在高位观察每位同学的反应:“至于细节,我不想多加赘述,毕竟也不是值得宣扬的事情。你们年轻气盛,我能理解,为了同学伙伴冲动行事,也勉强算是情理之中,但这并不意味着正确。在做任何决定之前,想想在意的父母朋友,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全,以及斟酌能否承担得起相应的责任。”
“老师,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冲动贸然行事,才会发生昨天的意外。”刺耳的桌椅摩擦地板声响过,项昭懿垂头丧气地站起来。
没有过多言语为自己辩解,他说完这句情感真切的抱歉,沉默矗立原地。
教室再度安静下来。
这是一种诡异的寂谧,甚至听不到自己心脏跳动,只有头顶的中央空调间歇发出一声运转过久的“咔哒”声。
只是过了半分钟,这种压抑的气氛令人有种度秒如年的错觉。
黄复酥心头一慌,放下握在手中的钢笔。
摊开的书页里每一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却不明其意。她暗自打量了一下四周,深吸口气盘算着站起来承认错误。
事情是七个人一起经历的,没道理让一个人站出来承认错误,承担所有责罚。
黄复酥推演好措辞,正欲起身,就听见另一阵桌椅移动的声音。
那一声响如在耳畔,她低头疑惑自己还没有动作,扭头一看,意识到是坐在身边的梁青砚站了起来。
梁青砚端正态度,坦白地说:“老师,昨天先动手的人是我,项昭懿也是因为担心我会受伤,才过来帮忙。这事应该由我来承担责任。”
“不是这样的。”黄复酥打断了梁青砚的话,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