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犯们前脚刚离开。
那一行往安西城回去找靠山的西域行商们,很是狼狈的逃回了陇山关口。
这一回。
他们几乎把身上的所有携带的黄金宝石饰品,全都主动送给了关军。
只恳求让他们带回那些,在邶国并不是太金贵的商品和代步工具骆驼。
对于他们这种识时务的行为,打算干完这一票就散伙的陇关卫关军们最后还是答应了。
他们只谋财,不是真想害人命。
外族人在邶国境内被杀,朝廷是真的会追究到底。
被放过了关的西域行商们,跑得那叫一个快。
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在关拢古道上追上了流放队伍。
官差们在驿站见到了这些熟悉的面孔,很是热情。
尤其看到他们骆驼上的货物箱还在,赞道:“不愧是李氏商行!”
看看人家这千年世家的能量!
当山匪的关军也得给人家商行这个面子。
西域行商领队却苦笑道:“我们还没到西京城就调头回来了!”
“为甚?”
“贵国安西府的破军起义,已经将西京城围困十日了!他们不仅将所有西京城的各个路口都设了卡,城郊的百姓也都投了军......”
官差们面面相觑。
这么快就从农村杀出来,还包围西京城了?
黄姓头目咬牙做最后的倔强:
“西京城可是千年皇都,城内十分富裕,而且城池经历代不断修缮,高耸坚固,防御设施齐备!哪有那么容易攻破的!”
下属们积极响应:
“对,对,对!西京城的驻军都是精锐,历来攻城战都是最难打的!”
“区区流民能成什么气候!东一支义军,西一支破军的,最后肯定谁也不服谁指挥!”
“就是哩,搞不好朝廷还未发兵,东西京的流民就自己先干起来了!”
行商领队闻言大惊:
“东京城也有流民?我们还计划来年去一趟的!”
毛姓头目是个藏不住话的,想到他们逃出南河府的狼狈就道:
“南河府比安西府更乱,那边的流民连县太爷都杀!劝你们别去蹚这一趟浑水。”
其他人狂点头:“是啊,你们这驼队实在太打眼了,看着都很好抢的样子......”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
那个刚还愁眉苦脸的西域行商领队,眼里迅速闪过了一丝狂喜。
这一趟买卖,太值了!
另一支从江南往边城运粮食的倪氏商队,可就不这么想了。
他们往来边城与江南多年,头一回血本无归。
今年。
有鱼米之乡着称的江南,也遇到百年难遇的洪涝灾害。
粮食减产甚至绝产。
同样的银子,还买不到往年三成的粮食!
这还是江南粮食巨贾,给十五年老客户的最优惠的待遇!
花了比往常多出几倍的粮款就不提了。
最倒霉的是。
有一大帮流民,一直在暗地里盯着倪氏商队。
刚离开江南没两日。
五十艘运粮船,连船带粮食全被抢了!
尽管运粮队里有三千多边军护卫。
对上八九万流民的抢掠,也是毫无招架之力。
甚至在打斗的过程中,护卫商队的边军伤亡了三分之一。
这不就是血本无归么!
倪氏商队被抢的消息,第一时间被加急送回到了边城总兵赵牧云的手中。
赵牧云,晴天霹雳!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手里的急报,反复问传令兵:
“全抢了?本侯真金白银买的粮食全被流民给抢了?那可是三十万人半年的口粮!流民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
西北军田今年收的粮食,最多能撑到来年二月。
军户家中的主要劳动力都在卫所,一年到头都领不到军饷。
全靠家中的老人、妇孺养羊、织布来售卖。
如果军户家属们挣来的这点辛苦钱,买不到倪氏商队运回来的成本价粮食,只能去怀庆府买市价粮。
四万多户军户贫苦的生活,又得雪上加霜。
传令兵赶紧将随着急报来的,邶国十三个布政司最近发生的大事件,给他做了汇总。
只把赵牧云听得那叫一个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半个时辰后。
边城五卫的参将和把总们都被叫了来。
急报相互传阅后,个个捏着拳头,恨不得马上冲去江南。
“他娘的,居然抢到我们的边城的头上了!我们在边关流血卖命打鞑靼,总兵大人自掏腰包给四万多军户买的粮,还被这帮狗东西给抢了!”
“流民是哪里去的流民?为何流民有这么大的能耐!护卫军怎么不报官把被抢的粮食给追回来?当地的州府衙门难不成都是摆设!”
“总兵大人,我们边城一定要追责!”
他们的总兵大人眼神空空:
“报官?你们知道现在除了商都,其余十三个布政司都乱成什么样了么?”
参将和把总们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