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山间小路,路边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树上结满了野果子,远处云雾缭绕,雪山若隐若现,风眠洲走了许久,越走那雪山却越远,他像是走在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山道上。
天地辽阔,他却极其渺小,仿佛如同路边的尘埃要随风散去。
很快月亮升起来,一轮满月静静地挂在天边,月光一点点地洒落下来,照亮山野的路,深山中却出现了一座道观。
风眠洲在大月山生活了半年,这座山他来回无数次,还是第一次见到道观。
满月、道观、没有尽头的山路……清俊温雅的郎君低低一笑,他记得昨日与明歌夜间垂钓的时候是下弦月,月牙儿弯弯。
当时明歌坐在树上荡着小脚丫,笑盈盈地咬着耳朵说道:“月牙儿要被天狗吃掉了。风眠洲,我们去打天狗吧。”
她小名就叫做月牙儿。
当时他失笑,沉声应着:“好。”
他自小就生活在喧嚣红尘的盛京,很多时候为了寻求一份清净,会爬上高高的藏书楼,与天地对话,与日月对话,但是盛京的天地日月都被浮华遮蔽,远不如这深山中来的清明。
大月国的阵法竟然和天地日月融合在一起,这等惊世骇俗的阵法若是现世,会引得中洲日月变色吧。
风眠洲突然意识到为何这一族会避世隐居,传言百年前,安宁王只是九洲的一名小小游侠,身份来历皆不可考究,乱世中与好友结伴同行,前去参军,后来结识九洲能人异士,渐渐起势,问鼎中洲。
再后来史书中都不曾出现安宁王的字样,那等惊才绝艳的人仿佛从未出现在这个世间,唯有世家的家主回忆录中记载了只言片语,风家先祖的家主回忆录,曾言那位惊才绝艳的安宁王,并非男子,而是女娘。
此事若是传遍九洲,大概也会震惊四野。
如今看来,风眠洲觉得先祖所言不虚,大月国皆是女子继位,便是由此而来。这是一个和中洲截然不同的世界。
风眠洲抬眼看着头顶的满月,在一路的月华中登山而行,在那条仿佛没有尽头的山路上不紧不慢地行走,终于一步步走到了道观前。
小小一间道观,没有名字,亦没有香火气,唯有门前一棵菩提树,老树昏鸦,在月光下静谧深远地等待着,仿佛在等着有缘人敲开那一扇道门。
观阵台上,长老们看着天道阵被触发,看着云雾中,山间道观若隐若现,纷纷摸着胡子,点头道:“竟然是他触发了天道阵。”
“此阵已经百年不曾触发了,当年先祖和一灯道长创阵时曾言,天道虚无缥缈,此阵非一般人能触发,一经触发,便是山河巨变的征兆。”
大长老淡淡叹息道,天道阵触发,便是血流成河的前兆。天道阵、绝杀阵、心魔阵对应的分别为天地人三阵,其中天道阵虽然不如绝杀阵、心魔阵凶险,但是却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阵法,因为天道主殉,并非是好事。
明歌对他与常人不同,此阵又对应了大月国的箴言,仿佛一切都成了闭环。
明歌一颗心紧紧揪起,看着云雾间若隐若现的阵法,拽着大长老的袖子,一不小心连他胡子都揪住了,问道:“大长老,这阵不好吗?凶险吗?”
“并非凶险,而是选择。此阵非一般人能触发,天道虚无缥缈,我等也看不清那命里的命数。”
明歌在藏书阁中看过有关云雾大阵的记载,对所谓的天地人三阵也略知一二,但是天道阵古籍中提到的极少,云雾大阵这些年来也从未开启过,她年少时爱闯山门,喜欢从一重闯到九重,视为挑战,如今才意识到,大月国真正的阵法都藏在云雾大阵中。
大长老默默地拽回自己的胡子,指尖一弹,只见天道阵瞬间隐去,出现在面前的是绝杀阵。
明歌:“怎么不看天道阵了?”
大长老:“数阵齐发,天阵要看,地阵和人阵也要看,甚至地阵对我们而言更重要,能触发绝杀阵的都是绝世煞星,极有可能是帝星。”
触发天地人三阵的都是绝世天才,帝星只会出现在这三人中,只是三阵齐齐被触发,天地两阵要更重要一些,人阵被压制,反而难以出头。
明歌看向绝杀阵,脸色微变,再看向人阵,脸色又是一变,这三阵中没有谷霁,身为皇室继承人的昭和太子竟然没有触发三阵之一,大夏朝的国运已然所剩无几了。这不是什么好事。
大国主素手在阵法中摆弄数下,找到了谷霁,年轻英俊的昭和太子此刻正身陷囹圄阵中,自己被自己困住了。
大国主低低叹气,从小体弱多病,生在帝宫的少年郎,见惯了朝堂厮杀和世家勾心斗角,更向往自由,一生被权势所困,被帝宫所困,这确实是这孩子的命数。
好在囹圄阵只是困阵,并无凶险,昭和太子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昭和太子身陷囹圄阵,萧缭等人又各自触发了阵法,其中以凌雪桐触发的阵法最为奇特。
“这小郎君竟然触发了珍宝阵,看来心性纯良,没有被世俗污染,是个好苗子呀。”众人纷纷看向三长老。
凌雪桐出自空灵谷,空灵谷医毒双修,能触发珍宝阵,这小郎君估计是个医痴,一心都扑在了医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