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然后解下雪白的狐裘大氅,着一身素净的襦裙,学着他,席地坐在雪地里,继续去挖树下埋着的酒。
“殿下,这风雪这般大,小心着凉。”
宫人和高内侍急道。
穆青衣见她墨发如云,容颜清新如梨花,坐在雪地里挖着深埋的酒,想脱下自己身上的大氅递给她,又猛然想起她的身份和民间朝堂的那些传言。
手僵在原地,突然之间有些怅然起来。
他从不知晓,秋墨衍的那封书信,会将他推至这样的境地。她在宫墙内,他在乡野外,原本毫无交集的两人却因为几坛子酒,在风雪之日相见,余生也许只剩下这一缕梅香和无尽的相见恨晚。
长歌无视宫人,认真地将埋在梅树下的酒都挖了出来,总共是三坛,因为是埋是时间久,位置记不太清楚,很是花费了一段时间,等酒挖出来,她手已经被冻的发红。
宫人慌忙将袖笼和手炉递给她,她摸着手炉,暖了暖手,然后将手中的小手炉递给他,淡淡说道:“这三坛酒还要劳烦郎君送一坛至蜀地,一坛送至北地,余下的一坛,便留在深宫里,总有喝的时候。”
“好,定不负殿下所托。”穆青衣看着她乌黑潋滟的眼眸,伸手接过了她递过来的暖炉,本不该接的,她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帝后,可这大约会是他们此生仅有的一面了……
长歌微微一笑,将手笼进暖和的袖笼里,说道:“长歌在此遥祝郎君,成就大道,早登圣儒。”
她说完看了他最后一眼,转身走出这座废弃的殿宇。愿他这一世,不再被她所累,能走他的大道。
长歌出来之后,没有前去参加夜宴,直接返回朝华殿。
宫人们一头雾水,好端端的帝姬怎么突然就变脸改主意了?
“殿下,我们不去夜宴真的可以吗?陛下会不会动怒?”
“高内侍已经回去了,殿下今日与穆郎君相见的事情定然会传到陛下耳中的……”
宫人们想到萧霁可能震怒的模样,再看长歌没了往日笑容,面容冷漠,分明是动怒了,全都噤声,瑟瑟发抖起来。
长歌看着外面的风雪,眉眼间都是疲倦之色,萧霁动怒?她才要动怒吧。
难怪今年他突然要大办特办除夕夜宴,请了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和家眷,诚然穆青衣是受秋墨衍所托才来的,但是能让他进后宫的却是萧霁。
他分明是故意让穆青衣进后宫,再安排高内侍候在这里,若是自己没有提起那座荒废的殿宇,高内侍也会想别的办法让他们相见吧。
穆青衣才是萧霁此次除夕夜宴的大戏。
人都见到了,她还去参加什么除夕夜宴?
“今夜不需要人值守,你们都回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过问。”
她开口,交代着宫人,这几个宫女跟了她多年,莫要在这个时候当了炮灰,萧霁那人疯起来是不会伤害她,但是却能变着法子折磨她身边的人,杀一批,换一批,是常有的事情。
“殿下……”
长歌小脸笼着一层寒冰,低声说道:“我不会有事,都退下吧。”
可除夕宴……几个宫人对视一眼,忧心忡忡地退下。
夜色,很快就沉下来,黑黝黝的,伴随着簌簌下落的飞雪,天空是暗的,落下的地面却是一片雪白。
夜色越深,雪下的越大。
宫人们将内殿的炭火重新添加了一遍,出来就见一行人从雪地里走过来,前朝的夜宴还会结束,当前一人一身雍容华贵的黑色鹤氅,面容威严俊美,不是萧霁谁谁?
宫人们吓的伏地而跪,余光瞥见帝王华贵的鹤氅一闪而过。
“今夜,朝华宫不准留人,都退下。”高内侍压低声音,吩咐一群人尽数退下,然后独自一人守在宫门外。
宫人们心惊肉跳地对视了一眼,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殿下是不是已经预想到了,所以才会提前让她们退下。
除夕的雪,好像下的越来越大了。
萧霁挟着风雪而来时,盛都城内有世家燃起了烟花,整个天空都被照亮,犹如千万条银灯落下,照着漫天的飞雪成灰。
除夕了。
长歌仰起头,看着外面的天空,出神。
“宫人说,你今晚没有用晚膳?”
萧霁克制着满腔怒火,一进屋就见她如往常那样坐在窗前的软塌上,看着窗外出神,以前不知道她为何喜欢坐在窗前,如今萧霁心口被猛然刺了一下。
他知道她喜欢自由,并不喜欢帝宫枯燥的生活,可她立誓留下来的时候,他还是满心欢喜的,为此愿意按照她期许的那样,登基做一个好皇帝,冒着无尽的风险留下秋墨衍和飞章的性命,他以为时间久了,他就能捂热她那颗冰冷的心。
就算他不娶,她不嫁,他们也能在这座帝宫互相取暖,长相厮守。
可今日的试探,萧霁才惊觉,谎言,全是谎言。
长歌没有动,从回来之后就没有换姿势,靠在窗台前,看着鹅毛大雪飞落在檐下,其实她喜欢风雪日,因为他们第一次初见就是在雪日,也喜欢阴雨连绵日,因为有人会为她撑伞。
可如今这一切都要被破坏的,不留一点美